19.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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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夜风微寒。

    唐无衣散发披衣倚靠在窗边,静静的瞧着窗外正是缠绵的阴雨。这场雨是傍晚时分开始下的,所以夜色低垂之后空中没有明月也没有繁星,有的只有阴沉沉的黑。

    小环和桂三已经被唐无衣支去睡了,现下屋子里就他一人,唐无衣便静下心来深深吸吮着窗外雨中的微凉。此夜静谧,春日本该有的虫躁蛙鸣一概没了踪影,稍微能让唐无衣感受到些春意的,大概就是现在还在雨中被摧残的春花。

    “渊极,渊极——”唐无衣薄唇轻启,细密密的反复念叨着这两个字。他伸手去接飘进窗中的雨,努力的想要用那寒意让自己的脑子冷静下来。接了许久唐无衣伸手关了窗子,这下就连雨声也被隔绝在外,房间内静的可怕。

    侧卧回软垫之上,冷静下来的唐无衣开始回想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

    虽然如今发生的每一件事最终都指向了他,可唐无衣知道在有人欲要取他性命之外必另有一重阴谋。

    首先北寒皇帝向轻寒乃是唐无衣的表兄,加之唐家身为外戚也算权势滔天,若是知道他还魂复生的话是绝不会放纵何晏来取自己性命,反而在这之前就该来找寻自己重返北寒堡。再者据消息所言北寒堡中发生大事,就连太史令也同何晏狼狈为奸。在如此推断之下,唐无衣几乎能确定北寒宫中已出大事,而唐家如今定是已经不能左右何晏如何了。

    再想何晏与太史令上奏一事。当时唐无衣太急,现在定下心神后才想到如今这位太史令早已不似当年那位,他对于卜算本领并不十分精通,又如何能算准北寒边陲定有唐无衣复生一说呢?综上原因,定是有人同他说了什么!而知道了这些的太史令才会胸有成竹的告知何晏,造成何晏举兵白渡城,阴差阳错正巧就堵了唐无衣的道儿。

    那么问题来了!唐无衣自认复生后并无与外界太多接触,首先是家中之人问题不大,再者那位渊极皇族不可能通风报信自不必说,唯一可能走漏风声的便是与白梓成在粥铺中发生的争执,才会让别人看出唐家公子不同。

    可若真的是如此,何晏必不会等到今天!所以,何晏动机到底为何呢?

    想着,唐无衣伸手去揉自己的太阳穴,他觉着自己似乎是绕进死胡同里去了。唐无衣决定从白渡城上开始推敲,想到白渡城之时唐无衣蓦然想起自己漏了一个人——拂绿!

    拂绿?拂绿!

    唐无衣脑中灵光一现,大喊道““啊!难道是——”

    是啊,拂绿!第一次唐家公子死亡或许只是因为白梓成争风吃醋导致偏激,可第二次唐无衣几乎确信白梓成是被人挑拨的!拂绿这个女子身份定不一般,这是唐无衣之前得出过的结论,他几乎可以确定拂绿与三年前自己被害一事有关,只是始终找不到最后那道门。可加上何晏,那便不一样了!

    假设何晏与拂绿认识,假设三年前拂绿是受何晏指使来白渡吹枕边风。那么按照这个假设推断,此次唐无衣复生一事也该是拂绿朝北寒堡递的信,那么更可以解释拂绿为何一心想要断自己生路。加之何晏与拂绿二人都是北寒与照日混血,唐无衣斗胆猜测他二人会不会就是照日派出的奸细?会不会其实这次何晏的执着出兵,其实也是怕唐无衣猜测至此所以先下手为强。

    可是这也说不通,因为最大的问题就是拂绿如何笃定唐无衣会复生于唐家公子身上?

    到此,线索又断了。

    唐无衣冷眉叹息:“嘶,这中间到底有什么是我忽略了的?”

    他定神看向一旁扑闪的火烛,再次开始回想自己复生时的情形。同样的地方,同样的死法,同样的生辰,同样的名字,甚至唐家公子身上还有唐无衣最为贴身珍惜的物件。这种种巧合已经巧得不像是巧合了,火焰骤燃的一瞬,唐无衣脑中突然有了一个恐怖的想法——会不会是有人故意引他回来?

    倘若真是如此,那引他回来之人又是为何呢?什么人有理由将他换回呢?那人又如何知道自己未曾灰飞烟灭呢?

    越想越乱,越想越玄,唐无衣几乎是要崩溃了!

    唐无衣低声呢喃道:“是不是近日发生事情太多我思绪不清了?”他伸手揉了揉发胀的额头,又道:“总之先回白渡一趟,既然北寒已经割让此地,如今想这些没用的也没什么用了。不若回到唐家,给那几位披麻戴孝数日,也算不愧对他们了。”

    说完他起身去吹灭了火烛,随后浅浅睡去。只是这夜唐无衣睡的并不踏实,辗转反侧间尽是白日梦魇。

    ***

    吱呀——吱呀——木车轮滚动的声音在白渡河边回响。

    入春后天气着实不错,除了几场连绵的春雨外没有什么阴沉天气,这让望月村至白渡城一带的官道小路都好走了许多。现下路上的驿点更多了,所以唐无衣一行只用了短短三日就由望月村赶到了这里。他们先是骑马过的白渡山,后来唐无衣一行在白渡山向白渡城的关口换了辆马车,如今已经快到白渡城地界了。

    在唐无衣得到消息后不久,北寒堡中关于割让土地与渊极的圣旨很快就传到了望月关。不过这倒是没激起什么民怨民愤,反而因为白渡城中那位大将宽宅仁厚,短短不到半月白渡城一带已稍稍恢复了繁华。

    掀开车上的粗布帘子唐无衣抬眼看向外面来往的行人,那些行人来来往往,白渡河边依旧是人声鼎沸的模样,看样子谁也没记得之前烽火燃烧的痛楚与换了皇帝的悲哀。眼看如此,唐无衣心中不由轻叹起来,他低声道:“也是,天下百姓皆只是想安居乐业。若是家中有米粮手中有银钱,热炕头上谁又管之前发生了什么?只要安稳谁会想今日是哪朝明日是哪代,谁又会顾得脚下是由多少鲜血浸润呢?”

    小环听他喃喃自语,好奇问道:“公子,你在说些什么?”

    唐无衣轻笑着摇摇头:“没什么,咱们还有多久可以到白渡城?”

    “唔。”小环掐起手指算了算,遂答:“再大半的时辰就差不多了!公子你再小憩会儿,待会儿让小环叫你起来。”

    “不用了,将我让你准备的东西拿出来吧——”

    可他们并没能走的那么快,入城之人着实太多,约莫过了有一个时辰守城的士卒才检查到唐无衣一行的马车。唐无衣在车内就听到那士卒问桂三车中是何人,知道桂三不善口-活所以当桂三还未回答之时唐无衣已经伸手撩开了车帘子。

    只见唐无衣一身孝麻白衣飘飘而立,他乌黑的发上绑着白色布带显得格外扎眼,款款走下车后唐无衣朝那守城小卒拱手道:“大人,我们乃是回来奔丧的。”

    守城小卒狐疑的瞧了瞧唐无衣,随后朗声:“是从哪儿回来奔丧的?家中何人去世了?”

    唐无衣早料到会有如此,他佯装低泣拿袖子拭了拭眼角:“小人自望月村而来,听闻城中大将已特赦白渡,所以才敢回来奔丧。”说着他呜咽的抽噎几声,又道:“北寒朝中昏庸无道,竟派人屠了整个白渡。小人之前听了消息一直不敢回来,如今,如今——”

    悲伤的哭泣声惊起四下正在等待之人,约莫是其中也有人与他境况相似,登时整个白渡城口的人都接连低泣起来。此时的白渡城还未修葺还原,断壁残垣仍是随处可见,这时就算是家中未有亡人之人看到了城破家亡之景,亦是心中颇有感慨。

    那守城士卒看到众人伤心模样也是叹了声,虽此前不是一国之人,但这天下还会有人不理解山河破碎的悲哀吗?士卒遂低声喝声道:“这位公子你们快些进去吧,也好早些找到他们。我们代王已经特赦白渡且安葬了城中亡魂,到时候去城主府中找找,说不定还能将尸骨领回去。现在这世道艰难,纷乱之中谁都不容易。去吧,去吧——”

    停了哭泣,唐无衣给身边小环使了个眼色,在小环抽噎着给那士卒手中塞了块碎银后唐无衣拱手嘶哑道:“多谢大哥照顾,小人身无长物也只能请大哥喝喝茶了,多谢多谢!”

    “哪儿的话!”那士卒收下喜笑颜开,“公子若是这几日在城中有什么难处,可来找我!”

    很顺利的,唐无衣一行入了白渡城。如今由于白渡城中重建,不少店家已经重新开业,唐无衣想了想便叫桂三找了一家处在西市且离唐家比较近的住了下来。虽然环境不怎么样,但好歹今天是能安生休息了——

    打理好了住处唐无衣一行立刻出了门,他在城南街上逛着,蓦然看到了李秀才家的粥铺竟完好的立在街旁。店门竟然还是开着的,里面的人也没换。只是那李秀才现在是坐在了一个木轮椅上由一瘸一拐的赌徒王推着熬粥,这么看来应是瘫了。

    唐无衣突然有种故人相逢的感慨,他快步走进店中喊了句:“秀才,三碗江米粥。”

    李秀才闻音抬头,瞧见来人惊诧道:“唐公子,你,你没死?”

    看他一脸惊恐,唐无衣皱眉:“秀才不也活的好好的么,为何我就不能好好活着呢?”

    李秀才“啊”了声,随后忙道:“唐公子你快出城,你可知那渊极大将——”

    “如何?”唐无衣听了轻问,只是李秀才这会儿哑了似得,只惊恐的看着唐无衣,像是他是什么妖魔鬼怪似得。唐无衣方才想问这李秀才是不是被屠城吓傻了,就听背后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无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