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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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会看人眼色说话的白水镜引得一众人的怒视,却是敢怒不敢言……如今首领生死皆在一线之间,唯有这神医或能力挽狂澜。

    可大家失望了。白水镜完全无视别人的目光,直言表示濒危之人只是在等死罢了,药石无救。

    神医被引到下榻之处,其他人等也陆续退离以免打扰到伤患。

    室内唯留心有疑虑的中叔晖,以及临危兼起首领之责的原霸王寨二当家。

    中叔晖坐在病床前,一只手搭在了伯皇的脉门位置。

    二当家看到了,没有阻止他:一方面是信任久识的同袍,另一方面则是出于不好说于他人知的心思——在霸王寨一行人的眼中,中叔晖已与他们的主君无异。

    中叔晖不是不知道这一点,可也不能见人就解释他与伯皇其实是清白的,就算解释了搞不好还被误解为口是心非,干脆当什么也不知道。他的观念毕竟与本土男子不一样,“清名”什么浑然不放在心上。也不会为此就与伯皇生分,不提对方一直于他颇多照顾,中叔晖心里有主意,挺单纯地对这个认可的朋友有些喜欢,自然比对旁人多了一份包容。

    此时,中叔晖并没有像二当家以为的那样在黯然神伤——没工夫伤春悲秋,他只是趁机往伯皇体内输入异能,想要利用木系温和强效的治愈力激发对方的生机。

    可惜效果不大,只能吊着一条命,伯皇的身体状况有些奇怪。木主生机,按照中叔晖的推想,当这异能进境到一定程度,完全可以真正做到“活死人”。问题在于,现今他的能力还做不到。

    而中叔晖的疑虑在于,伯皇无法醒来的原因似乎并不是因为毒素在起作用。

    斟酌再三,趁着没有其他人在,他直接向二当家提出了问题。

    二当家没把中叔晖当做外人,眼看伯皇好像撑不下去了,就把一些鲜为人知的隐秘告知于床前的青年。

    中叔晖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一切是因为伯皇的体质问题。

    别看现在伯皇高大魁梧,看起来比女人还要健壮,实际上他幼儿时非常虚弱,据说是因为他阿爹在怀胎时受了伤,差点流产,最后生下孩子却是先天不足,当时儿科大夫都断言这个孩子活不久。

    伯皇的母父却不愿放弃孩子,多方打探,寻找救治之法,最终皇天不负有心人,找到了高人。

    按照高人之法,必先将孩子做成药人,后再专门修习一门功夫,等到功夫大成,消化了所有药力,就能解决夭折之急。

    这个法子好处很明显,救回了命的同时还练就了高深的武功,然而世间一切都要代价,这个救命之方的代价就是会折寿,也即练了功法后寿命不足平常人的一半……且,不能受伤,每受伤一次,都会消耗一定的生命力;不能用药,无论良药还是毒,用一次就会在根本上破坏一次特殊的体质,亦会损耗心力……

    彼时,幼儿伯皇已然奄奄一息,伯皇母父只能咬牙赌一赌——寿命这东西,得能活下去才有资格谈长短——忍痛让高人带走了孩子。

    过了一些年,伯皇之母意外身亡,其父悲痛欲绝,不久追随而去了。彼时十岁的男孩儿回到了山寨,他的身体状况除却本人,谁也不了解,看他身强体壮、武功高强,只以为好全了。

    后来才知道并不算完全康复,还留有后患……可惜当时,高人已逝,伯皇的身体也只能这样了。

    再后来,伯皇作为前任寨主独子,小小年纪就担起一寨之责。

    霸王寨不是一开始就有那样的威名,一切全凭着伯皇带领寨里的姐妹兄弟打拼出来。

    这期间,无法避免受伤,中毒——偏偏不能用药。

    好在伯皇都熬过来了。到后来,武功练到极处,几乎没有人能伤到他后,情况终于好转。

    按照二当家的说法,这一回,伯皇的身体大概是终于到了极限了。

    中叔晖沉默。

    他完全没想到,如此强大的伯皇依靠的仅是一具破烂的身体。

    “骁字军到底为什么会被围困?”

    最终,中叔晖只能问与伯皇身体无关的问题——若非骁字军的险况,沉睡在床上的这个男人就不至于受到如此重创。以他的身手,小心谨慎些,多活一些年还是没问题的。

    二当家苦笑:“军中出了背叛者。”

    中叔晖神色未动,这种事不可避免,即使是盛名之下的闍台军也一样——人心素来是世间最复杂的东西。

    “不仅如此吧?”

    “红江、乌衣两支义军被招安了,故意以身设局,布下陷阱,引得骁字军上当。还是寨主洞察秋毫,发现蹊跷后立刻率部营救……”

    可惜数方势力联合,敌人有心算计,布置了天罗地网……最终主力军得以破除重围,已是十分的运气。代价却十分沉重。

    事到如今,多说无异。

    中叔晖隔了一段时间,就用异能为伯皇调理一次,虽然没有明显作用,可到底能留他一口气。

    只要人活着,总归还有几分希望的。

    中叔晖不愿看到这个男人就这么死了——他们是朋友,伯皇更是他在这异世少有能无所顾忌说话的人。

    何况,闍台军不能没有伯皇,他若不在了,没有其他能让所有人信服的首领,这支义军也就散了一半……

    连日来,闍台军是一片阴云笼罩,即使有二当家努力维持军心,士气还是大受打击。

    幸好,天无绝人之路。

    就在众人隐隐接受首领已经活不过来的事实时,白水镜的一句话陡然打破了僵局。

    他从一本古籍里看到了一种奇珍——似石非石,是药非药,能逆死还生,有洗经伐髓之效,堪为仙家之宝,因着形如水滴、色胜焰火,触之生温如玉,入口清凉即化为水……故而名为“凤凰泪”,有涅槃重生之寓意。

    一群人更加苦恼了。这样的宝贝,听都没听过,想要寻找都无迹可寻。

    中叔晖在听完白水镜的描述后神情变得十分奇妙。

    片刻的沉默后,他开口道:“那凤凰泪……我好像有。”

    众人大惊。

    二当家不敢相信,直问真假。

    连对外物漠不关心的白水镜也好奇地看向他。

    中叔晖有点无力,直接从怀里掏出了“凤凰泪”。大伙儿定睛一瞧,可不是跟神医描述的一个样儿吗?

    待白水镜确定这东西就是凤凰泪后,众人更加激动了。

    二当家惊奇地道:“你竟然有这样神奇的宝贝……”

    中叔晖摇了摇头,无奈道:“这是寨主送我的。”

    众人更惊讶了。可惜,谁也不知道伯皇是从哪里得来的宝贝,唯一知道的还没醒过来。

    白水镜又恢复到性情古怪的神医状态,不冷不淡地说,即使有了凤凰泪,也不一定能救活,古籍里说得含糊,如今也不过是死马当成活马医。

    大家这才冷静了,遂又开始担心起来。

    最终结局是好的。

    或许这就叫“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吧。

    用下凤凰泪的当天夜里,重伤之人醒了;三天后,他可以坐起身;八天后,已然能够下地。

    半个月后,白水镜最后一次诊断完毕,宣布伤患彻底康复……连他本来已经破败不堪的身体,都似乎被修复好了。

    也算是因祸得福?

    伯皇醒来后,闍台军士气重整,此后一路高歌猛进,又经过数次有惊无险的磨难,最终成为原宁国三大义军势力之首。

    三年之后,三方伪装的和平局面打破。

    又过一年,东海义军名存实亡。

    再过二十五个月的角逐,闍台军攻陷了自立为国的“越”军之都珲涼。

    一个国号为“晖”的新皇朝在原本的宁国疆土上建立起来。

    新朝局势尚未稳定,百废待兴,但百姓俨然有了对新生活的期望。

    经历了数年战火洗礼的大晖逐步开始恢复生机。

    逃亡的人们陆续返回故乡,重建家园。

    原姜府一众侍君,在主君的带领下重归如今被定为都城的砻城。

    中叔晖没有跟着他们一起回去。

    “就算你不愿做皇夫,也没必要离开京城的……”已然成为这个女尊男卑世界第一位男帝的男人,此刻垂头丧气的模样,像是被斗败的大狗一样可怜极了。

    中叔晖忍住翻白眼的欲·望:“你想多了。”

    他只是纯粹地想游历一番……姜府毕竟不是他的家,经历了这么多年这么多事,他不适合再继续待在那里。

    那就四处走走吧,还是一个人,以他目前的武力,已全然不需要担心了。

    ——长皋就留在姜府保护众人,且也让这个大半辈子为他人而活的男人过上平凡富贵的日子。

    “那我跟你一起……”

    “晖国初立,你就打算撂下烂摊子不管了?”

    男人沉默,半晌后忽然抖擞起来:“要不阿晖你当皇帝,我嫁你也行。”

    原来说来说去,还是为了这个。

    中叔晖有点无语,也有些好笑,微微叹了一口气,抬眼端详着伯皇冷峻的五官:“说什么傻话……你对我,并非是你以为的那种感觉,又何必勉强?如今你已是高高在上的帝皇,总有一天能遇到你真正喜欢的人。”

    男人微微皱眉:“我只喜欢阿晖。”

    青年摇头,语气淡然地说着格外劲爆的话:“你有亲我抱我的想法吗?还是你有和我上·床的冲动?都没有是吧?这算什么喜欢?”

    ——嗯,中叔晖对喜欢的理解就是如此简单粗暴,尽管他实际上是个精神洁癖的性·冷淡……未来的某一天他无比后悔今天这多嘴的解释。

    这一回,伯皇没再说话,似乎有点茫然。

    中叔晖语气微微和缓:“有些事情,我暂时没弄明白,也没法说清楚……反正你明白,你对我那种怦然心跳的感觉,其实不是你真正的感情就是了。”

    “是吗?”男人原本做不出表情的脸此刻更加看不出表情。

    “我确信。”

    伯皇垂下眼,突然问了一句不相干的话:“你想先去哪?”

    中叔晖打量了一下他的神态,稍刻后回答:“我想出国,去西狄看看。”

    “以后会回来?”

    青年微笑:“自然。”虽然没有很深的归属感,但现今的晖国,尤其是砻京,在他心里还是不一样的。

    又是一阵沉默。

    伯皇才又开口:“江湖险恶,一路小心。”

    “我会留心的。”

    “等我忙完了就去找你。”

    “你现在是……”

    “是皇帝,我知道。我会处理好的。”

    中叔晖默了一下,真没想到这家伙也挺任性的。

    “随便你吧。”

    伯皇是成年人,曾是一寨之主,后是义军首领,今是一国皇帝……对方想的,只会比他多,也比他更明白。他也懒得说什么,又不是对方的父母或者朝中大臣,没得瞎操心。

    伯皇显得十分高兴:“我很快就去找你,你等我。”

    中叔晖眉头轻挑,到底没再说什么。

    第二天,他离开了砻京。

    几个月后在西狄找了个挺喜欢的小城暂住。

    两年后又往北。

    ——期间,在没有刻意打探的情况下,断断续续还是听到一些大晖的消息。总体上不错,除了边疆问题尚需时日,国家在伯皇的治理下可称得上国泰民安。

    又过一些时日,中叔晖去了大漠。

    近四年,才找到返回中土的路。

    伯皇说等他,中叔晖没有真的在等,但也没忘记对方如同许诺般的话语,偶尔闲极无聊,还有点想念那个家伙。

    可是……

    当他重新踏上晖国的疆土时,才发现在他在大漠期间,晖国已经换了新的皇帝——也是个男帝,目前看起来颇有能耐与手腕。

    而本该坐在那个位置上的男人已然长眠于地底了。

    当初的二当家老了,今已位极人臣,她引领着中叔晖去了伯皇的墓前——不是那个众人皆知的皇陵,而是真正埋葬了他身体的地方。

    二当家把人带过去后就离开了。离开前,她神色复杂地看着面容未改的青年:“他一直记挂着你,到最后还撑着一口气想再见你一面。”

    中叔晖注视着星曜湖边的无名之墓,神色淡淡。

    “宋峥,”二当家说,“你负陛下良多。”

    中叔晖向来不看重别人对自己的看法,二当家说了什么,他也没在意。

    负与不负,不过是诚实地遵循着自己的心罢了。

    只是……

    “竟然爽约了啊……伯皇。”中叔晖眼中流露着淡淡的遗憾,“原本还想带你去漠西看看,那里有些挺有意思的东西。”

    “可惜……”

    细语喃喃,被山风一吹,散了。

    ACT 1:穿越女尊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