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针锋对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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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垂帘太后用了这种方式引咱们回京师,你说她的目的是什么?”姚宴枕在祝君行的胳膊上沉思,“她忽然改变主意不杀你了,莫非是接受你了不成?”

    祝君行往上拉了拉被子盖住姚宴的肩膀,“我只知道你以前常常进宫陪伴太后,除了真珠郡主之外,你是她最宠爱的一个大臣之女。不过你说的不错,垂帘太后以这种方式引你入宫肯定别有目的,从恩师的嘴里我知道,垂帘太后并不是一个朝令夕改的人。”

    姚宴注意到了祝君行的用词,微微抬头看着他,“你是说她的目的是我?”

    “是。”祝君行盯着帐子顶上的萱草花纹若有思虑。

    “为什么不可能是她为了你脑子里的东西而来呢?”姚宴提出质疑。

    “若是为了我脑子里的东西而来,我此刻怕是已经死了。”

    “她也许不确定东西在你那里还是在我这里?”

    “果真如此,把咱们都杀了不就完事了?何必大费周章的抱走团姐儿。”

    姚宴蓦地道:“团姐儿就是人质,她想利用咱们?可是如今你我无权无势,哪里值得她利用?”

    “别想了,进宫后自然知晓。”祝君行坐起来吹熄床头的油灯后躺了回去。

    屋里一下子变得漆黑,因为知道他就在身边的缘故,所以她一点不觉得害怕,重又回到他的怀里就道:“你可还想知道我和柯修杰有没有发生关系吗?”

    祝君行听罢竟是笑了。

    “你笑什么?”姚宴觉得他这个反应极其不对,“你难道不该生气打翻醋缸吗?”

    “你有神仙之术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呢。何况,有人可是说过喜欢我的脸和身材,我自信我的脸和身材胜过柯修杰良多。”

    姚宴喷笑,夸奖道:“虽然不想助长你的威风,可你说的是事实。”

    “不过我还是要和你说清楚的,我能找到你,找到团姐儿的去向是因为一线牵,和你是千里姻缘一线牵,和团姐儿是母女情深一线牵,而我能顺利进入瑞锦侯府成为柯修杰身边的人是因为致幻技能,这个技能我也对你用过,点在你的眉心,你就能看到心底最想要的景象,我给了柯修杰最想要的景象而已,时效只有五天,所以那时我迫切的想带走你。”

    祝君行不用动脑子都知道柯修杰幻想出来的景象是什么,即便如此,他心里也有些不舒服,可他更能谅解姚宴,于是轻拍着姚宴以示安抚。

    “那时亦是我做错了,我本想孤身闯京师,孤注一掷做了九死无生的打算,迫切的想要给你安排好后路……嘶……”

    姚宴掐着祝君行腰上嫩肉衔笑质问,“以后还做这种事吗?”

    “不敢、实在不敢了,撒手。”

    “哼!”

    祝君行搂着姚宴低声道:“我能将你买到手是因为威胁了教坊司奉銮刘盛武,也因此暴露了恩师让我背诵下的东西,原本是一本红册子,上面记录了很多文武大臣的致命把柄,恩师出事前让我背下后就把红册子烧毁了,京师传闻大抵是刘盛武放出去的风声,目的无非是引旁人杀我,从我第一次在城隍庙会上被刺杀时我就怀疑是不是因为这个缘故,我心中惴惴不安,苦无对应计策……”

    “所以你怕连累我,将计就计,早已做好了和我决裂的打算?”

    祝君行苦笑,这次任凭姚宴掐他胸前的茱萸也不敢反抗分毫。

    姚宴“哼”了一声改掐为揉,祝君行滚动了一下猴头,一把握住在胸前无意识作乱的那只小手,“想我死的人太多了,你既是太师爱女,又和我牵扯不清,势必会成为那些人刺杀的目标,我一人担下,让他们知道东西在我这里,尚可保你性命。”

    姚宴虽恼他自作主张,可心里却是感动的。

    这个人对她的爱里护持照顾怕是占了一半吧。

    她倒不矫情,非得分析分析爱情成分不可,只是也许这是他爱她的方式,她并不讨厌。

    如果他能护持她一辈子,又何尝不是一种爱。

    “你想护我安稳,我亦想你平安无事,我只原谅你这一次自作主张,不许有第二次,若再犯我绝不再理你,必和你恩断情绝,知道了吗?”姚宴凶巴巴的道。

    “团姐儿一出事我也慌了,在司徒玉那里露了形迹,咱们依旧是绑在一起的。”祝君行叹气。

    “有团姐儿在,你怎么都撇不清的。现在我也告诉你我有保护自己的技能了,还将我撇清在外吗?”

    “罢了、罢了。”祝君行紧紧搂着姚宴,心中满溢丝丝缕缕的感动。

    瑞锦侯府。

    夜深人静,淑孝大长公主在灯下落笔疾书,片刻后收笔,拿起纸张在火焰上烤干墨迹,随后装入信封以红蜡封住。

    “吴嬷嬷。”

    “老奴在。”站在淑孝身后不远的吴嬷嬷上前听命。

    “明儿一早你就出发上京,这封信你要亲手交给我舅舅。”

    “老奴遵命。”

    “下去吧,早些歇着。”

    “是。”

    ——

    冷月如霜,寒风卷着碎石敲打着窗,一伙黑衣人将驿站团团围住。

    门从里面被打开了,流泻一地昏黄的灯光。

    从门外往门里看,正中一副桌椅上坐着举杯含笑的易唯忠,平易近人的笑容极其容易让人放下心防。

    披着大红蟒斗篷的鲁公公用帕子试了试被寒气冻红了的鼻子,缓步走了进去,笑着一拱手就不甚恭敬的道:“见过易督主。”

    “小鲁子,你长本事了。”易唯忠笑着一指自己身畔,“坐。”

    鲁公公不客气的坐了下去,有些挑衅的看向易唯忠。

    易唯忠只是一笑,亲自倒了一杯烫热的酒放到鲁尽忠手边,“敢不敢喝?”

    鲁尽忠拿起白玉小酒盅把玩,片刻一饮而尽,“有何不敢?”

    “小鲁子啊,你还是这么自负,这个毛病没改,真好啊,那我告诉你,这酒水里我下了毒了。”

    鲁尽忠一下变了脸色,拍案而起,尖着嗓子喊,“来人啊——”

    唰的一下子黑衣人就涌了进来,而易唯忠身后站着的两个小太监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易唯忠更是笑的更深了些,“我是骗你的,小鲁子,你还是这么不禁逗啊。”

    鲁尽忠脸色难看,乍青乍红,狠狠盯着易唯忠,忽的缓缓压下怒气,眉眼淡定的道:“您瞧,曾经服侍您洗脚的小鲁子也成人了不是,没枉费您以前的‘教导’吧?”

    鲁尽忠把“教导”二字咬的极重。

    “恨我?”易唯忠嗅了嗅酒香云淡风轻的笑问。

    “不恨,没有您的‘教导’小鲁子怎么会变成陛下近侍,司礼监随堂太监鲁尽忠呢,小鲁子感激您还来不及呢。”鲁尽忠扫了一眼易唯忠身后站着的人,“怎么,师傅就带了这么点人出京办差?”

    易唯忠笑道:“你以为呢?”

    鲁尽忠脸上挂着冷笑,“师傅可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情,人马都藏匿了吧,引我入瓮想包了我饺子不成?可我也还留了后手呢,师傅大可以动动试试。”

    易唯忠笑出了声,摆摆手道:“都是司礼监的掌事人,何苦内斗,咱们都是不全人,是一样的人,我的原则就是,能不杀同伴就不杀,何况还是我的徒弟。”

    鲁尽忠冷笑,“说的比唱的好听。”

    可是一想到易唯忠的狡诈,鲁尽忠怕被一网打尽,遂道:“江山是陛下的江山,太后不过是代管而已,早晚都得还政,和陛下作对可没有好下场。太后是母尚可保命退居后宫安享晚年,如师傅这类太后的爪牙怕是要死无葬身之地了,我劝师傅尽早弃暗投明。”

    易唯忠笑了笑,又给自己倒了杯热酒,“谁是暗?谁是明?我不知道,我只知十年前我接了先皇的圣旨,先皇要我效忠太后,那么太后就是我的主子,我是奉旨办差,可你是奉了谁的旨?”

    “自然是陛下的口谕。”鲁尽忠板着脸道。

    易唯忠撇了下嘴,冷睨鲁尽忠,“同在司礼监,在我面前还挡什么遮羞布,陛下少年心行,贪玩爱闹不定性,还不是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奉劝你们,现在收收野心还来得及。”

    鲁尽忠脸色不变,“什么野心不野心,我们是陛下最忠诚的奴,最锋利的刀,所行所为都是陛下授意的。”

    “刺杀祝君行和姚太师的掌珠也是陛下授意的?”

    “是。这二人危害朝堂稳定,必死无疑,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易唯忠笑了,“怕是要让你失望了,我奉太后命保姚胭儿和祝君行入宫。”

    “易唯忠,正如你自己所说,咱们才是一样的人,你为何要和我们作对?!”鲁尽忠痛恨的看着他。

    “道不同不相为谋。姚相公堪堪将国家拉回正途,禁不起你们折腾,为千万百姓积点德吧。”易唯忠诚恳的劝诫。

    鲁尽忠嗤笑,站起身道:“我再问你一遍,你是打定主意和我们为敌了?”

    “从来没想成为你们的敌人,同类相煎,何苦。”

    “冥顽不灵!食古不化!”鲁尽忠一甩袖,冷冷道:“那好,往后就别怪我们不讲情面了,这次没有机会,还有下次、下下次,我看他们有几条命。”

    “小的们,咱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