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第1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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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宛瑶单手托腮,也听明白怎么回事了。

    其实就是乾隆爷办千叟宴,和珅又贪银子了,颙琰一向不喜欢和珅,处处挑和珅的刺儿,别说和珅真贪了,就算没贪银子,颙琰也得查一查和珅。

    可和珅也不是傻的,自然去找乾隆爷做主。

    宛瑶瞪圆了眼睛,上下打量了颙琰一眼,闭紧了嘴巴,她可不想做颙琰的红粉知己,回头她把颙琰的毛捋顺了,颙琰非要把她留在宫里怎么办?

    宛瑶选择了沉默,唯唯诺诺的说道:“其实我也不懂,要不,我找豌豆来跟你说?”

    颙琰只觉得话说了一半,不痛快极了,瞪了宛瑶两眼:“不会说,就来喝酒。”

    宛瑶把头摇成了拨浪鼓,喝酒这种事,不要喊她啊,她醉起来会要命的。

    颙琰不耐烦的说道:“把这杯酒喝了,滚出去。”

    宛瑶听到这个“滚”字,狠狠心,咬了牙,一口闷了,呛的嗓子鼻子喘不过气来,她打小不能喝酒,一杯就能醉的厉害。

    颙琰又灌了一壶,仍旧气势汹汹:“我明明没做错,这是明摆着的事,我去问,不是应该的吗?”

    宛瑶一杯酒下去,嘴巴就不是自己的了,摇头叹气道:“我不是说你该去问管家,我是说,你活该被你阿玛骂!”

    “你说谁活该!”颙琰一下子撩袍子站起身来,那叫一个玉树临风。

    “你也别跟我发脾气。”宛瑶有点醉醺醺的,反正豌豆跟她说,颙琰是侍卫,她就当他是侍卫,骂当今皇上这样的事情,寻常逮不着机会啊。

    “我来问你,你是不是刚刚当上家?”玫瑰椅有点高,宛瑶交叉着脚,晃啊晃的,花盆底上的粉色流苏随着宛瑶的动作发出“沙沙”的声响,无端的让人安静下来。

    颙琰老实的答道:“是。”

    他当皇帝还没一个月呢,只不过现在的他,跟做太子的时候,也没什么两样,朝廷上的事情,依旧是父皇做主。

    “这是不是你当家之后,第一次办的宴席?”宛瑶继续晃着腿问道。

    “是。”颙琰觉得宛瑶要说他没经验,立刻补充说道:“但是二十年前有先例,册子上写的明明白白。”

    “你也说是二十年前了啊!”宛瑶颇为无奈,颙琰只要遇到和珅的事情,就犯轴:“管家可以说二十年前的物价跟现在不一样啊,可以说二十年前办的局面小啊,赏的东西不一样啊,二十年呢,他随便找个由头就能堵住你的嘴。”

    颙琰怒极:“他贪了就是贪了!以为老爷子护着他,他就能私吞了那么多的银子不成!”

    “不,你根本没弄明白老爷子气在哪儿。”宛瑶掰着葱管是的手指头,脸蛋红扑扑的给颙琰算:“这第一,以前是老爷子当家,现在是你当家,你才当家,就觉得老爷子花银子多,你这不是在管着管家,而是指着老爷子的鼻尖告诉他,现在这个家里头是你说了算,老爷子要听你的。

    也就是说,从今往后,老爷子不能像以前那样大手大脚的花银子了,你说,老爷子心里头能高兴吗?毕竟在老爷子心里头,你们府里的银子,都是老爷子赚来的,你现在管着他花自己的银子,他心里能痛快?”

    颙琰觉得宛瑶这是歪理:“我是在指责管家私吞了府里的银钱。”

    “就是私吞了,吞的也是老爷子赚的银子。”前世里,颙琰因为和珅与福康安,没少与乾隆爷闹矛盾,不过那个时候,颙琰半点没把她放在眼里,这样的话,也轮不着她来说。

    “可那些是……”那些是民脂民膏,那是应该用于造福百姓的银子,怎么能进了和珅一个人的口袋?

    “不管是什么,都不是你的银子,你这么生气,实在没必要,就算那管家吞了能怎么着?你手里捏着管家的卖身契啊,今个儿收拾不了他,就明个儿收拾啊!

    早晚有一天,老爷子不护着他的时候,你就能让他把银子吐出来,说的明白些,现在也不过是把府里的库房,搬到管家的家里而已,银子在哪儿放着不是放着?

    反正他现在也不至于把你的银子用掉,就算用了也没关系,等你将来收拾他的时候,还能顺带着,把他的家产也拿过来,谁吃亏还不一定呢。”

    其实这话,宛瑶上辈子就想说,不过没说成,趁着现在颙琰是个侍卫,她还能不管不顾的说出来。

    颙琰听得一怔,酒也醒了大半,好像真是那么回事,父皇不能一直护着和珅,和珅早晚有一天要栽在自己手里。

    “那……其二是什么?老爷子还因着什么生气?”平时没人与颙琰说这样的话,颙琰倒是好奇起来。

    宛瑶摊摊手道:“老爷子不愿意服老呗,老爷子觉得自己年岁大了,力不从心了,但心里头不愿意承认自己不如你精力旺盛了啊,谁不想活个长命百岁的?

    老爷子好容易狠心把家交给你了,结果你才掌家,就要处置老爷子的心腹管家,这不是在告诉府里人,老爷子日落西山了吗?老爷子未必不知道管家的猫腻,只是在老爷子眼里,管家就是个奴才,什么时候处置都可以,或者说,等老爷子一蹬腿,你再处置管家,那不是正好能树立威信吗?”

    颙琰被宛瑶的言语惊住了:“大胆!”

    宛瑶这会儿也不晃悠了,酒也醒的差不多了,快被自己给蠢哭了,即便她能认为颙琰是侍卫,但不能把乾隆爷真当普通老爷子看待啊,嘴一秃噜,居然说老爷子腿一蹬……

    完了,这下子轮到她要蹬腿了……

    宛瑶撑着扶手站起身来,哆哆嗦嗦的说道:“我……我就是那么一说,不是为了宽你的心嘛?你别生气。那个……那个豌豆说,你是他的朋友,才让我来劝劝你的,要是我说的不对,你就当没听见,我……我宫里还有事……我劝完了,该走了……”

    宛瑶腿一伸,横着往旁边挪,跟螃蟹是的,连头也不敢抬了。

    “慢着,你叫什么名儿?”颙琰揉了揉太阳穴,突突的疼,觉得好像在哪儿瞧见过这秀女。

    “我……我这贱名,还是不要污了你的耳朵了,我就一粗使的小宫女,平时跟豌豆关系挺好的,才来劝你的,那什么,我还得回去当差呢,先走了。”宛瑶像兔子一样的往外窜,好在这会儿殿门已经能打开了,宛瑶头也不回的跑了。

    颙琰揉着太阳穴,暗骂道:“真是个蠢的,把朕当侍卫也就罢了,穿着秀女的衣裳,说自己是粗使的宫女。”

    “鄂罗哩!”颙琰喊道:“方才出去的那个秀女是谁?”

    宛瑶松了口气,婉太妃亲自领了景馨回去,伊尔根觉罗氏与景馨的额娘该是会掂量掂量其中的份量了,怕是再不会说,景馨不过是来宫里转悠一趟的话了。

    周围安静了下来,宛瑶才觉得手背上,火烧火燎的疼,从树下绕出来,在宫灯下瞧了瞧,果然见着猫爪子印,已经渗出了血:“这小东西,还真是个野的,出爪子真狠。”

    宛瑶嘟着嘴,吹了吹,愈发的呲牙咧嘴起来。

    “这位格格,您莫不是伤着了?”小太监豌豆被颙琰从大树后头推出来,磕磕巴巴的问道。

    宛瑶扫了豌豆一眼,有那么点奇怪,本能的警戒起来,担心他将方才的事情都看在眼里:“你是谁?从哪个犄角旮旯钻出来的?”

    豌豆很无奈,他也不想出来的啊……

    豌豆攥了攥手里的药瓶,愣是一时没接上话。

    宛瑶愈发的狐疑,走上前来,盯着豌豆瞧:“你是哪儿当差的?怎么会在这里?你刚才就在这儿?”

    豌豆被宛瑶逼到大树跟前,想着大树后头就是皇上,半点不敢挪窝了,努力不让自己牙齿打架道:“奴才叫豌豆,从……从御药房来。”

    “御药房?”宛瑶上下打量着豌豆,腰间没挂着腰牌,也没法子辨别身份,再瞧他拳头鼓鼓的,问道:“你手里拿着什么?”

    “是金疮药。”豌豆回了神,回答的利索多了:“奴才刚刚瞧着格格的手好像肿了,便多问了句。”

    宛瑶不大相信的伸出手来:“拿来我瞧瞧。”

    豌豆手里拿着的,是颙琰方才塞给他的伤药,这个是真真的,不算撒谎,所以豌豆伸手就递给了宛瑶:“是毓庆宫剩下的,格格既是伤了手,就先用上吧。”

    宛瑶见豌豆个头小小的,手里拿的也的确是金疮药,便信了几分,毕竟宫里的奴才们,没有那么好命,可以随时备着金疮药。

    宛瑶抬起手来,这么一耽搁,她原本带着小窝窝的手,窝窝都不见了,肿的跟紫薯馒头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