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 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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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地，粒苏就瞧见了一袭红衣的周一灵右手捂着左肩，颓然无力地跌坐在大殿中央。
而庄玠手里攥着剑正准备给周一灵一个痛快。
“剑下留人！”粒苏飞身在墙间踩着，快速狂奔过去挡在周一灵前面。
“让开。”庄玠冷冷地看着粒苏，眼眸如血色琥珀，全然不见之前的温柔之态，咄咄逼人之势让粒苏心里打鼓。
粒苏尽量将神情放得轻松柔和些，“天都这么晚了，您还是先回去休息吧。这种蝼蚁之辈，交给我来处理就好了，用不着麻烦您。”说着就对守在大殿前的侍女道：“你们去拿根绳子把她绑起来。”
周一灵一听，立刻起身举剑欲偷袭粒苏。粒苏有所察觉，旋即回身将那把赤焰剑踢开，然后迅速上前以手作刃打向她的脖颈。周一灵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这时，侍女们拿着绳子上来了，七手八脚地将周一灵绑了个结实。
“把她带到后房里，记得用布把她眼睛蒙起来。”侍女们应着便带周一灵走了。粒苏冲庄玠讪笑，也转身准备离去。
但庄玠叫住了她。“阿容。”
粒苏脚下顿住，镇定地回身道：“怎么？”
庄玠微叹一声：“你行事倒没有八年前果断了，怎么越长大越像个孩子？我先不谈绿荷与陈三水一事，刚刚那女人你也知道，是周通志的女儿，我以前不杀她是因为不能打草惊蛇，可我现在想杀谁便杀谁，不再需要遮遮掩掩。”
“二十四年前，周通志不小心留下了我这个祸根，二十四年后，他会因此付出巨大的代价。所以，我不会犯与他相同的错误。现在你保下那女人，也只是在帮她多续几日命罢了。”
“你明白吗？阿容。”
粒苏怔了怔，这还是庄玠第一次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
“周一灵的事，就等到周通志人头落地的时候再说吧。倘若那时你还想杀她，那我也不会多加阻拦。”
“还有，我早就说过，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做出的事付出代价。我怎么可能那么轻而易举地放过绿荷，至于陈三水……对他的最好惩罚，其实不就是绿荷吗？”粒苏紧了紧眸子，全然不见其中的天真之态。“这无疑是最妥当的处理方法。”
“现在最重要的，是稳住陈三水对你的忠诚之心，否则恐生事变。”粒苏面色缓和了些，对着庄玠一笑，“时候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说着她便缓步走出大殿，进了自己房间后就一下子扑在了床上，将脸埋在被子里好半天。
希望她玩的把戏不会这么快就被陈三水发现，要不然……啧啧……事情就真的一发不可收拾了。
待第二日一早，粒苏发现自己居然好好地躺在被窝里面，她明明记得昨晚她连鞋子都没脱就横在床上睡了呀……
真是奇怪……
她从床上坐起身来，睁着眼睛瞧了瞧放在桌子上的米粥，心下也明白了事情的始末。说不感动是骗人的，但这种感动真特么的让她心塞。庄玠为什么是虚拟世界里的人物啊混蛋！
“阿容！”这时陈三水急匆匆地走了进来，着急地问道：“我刚刚想为绿荷探探经脉，为何我的真气内力进不去啊？”
被她的内力堵着了呗……粒苏在心底翻了个大白眼，但表面上假装惊讶道：“不会吧？你摸过她的脉息吗？脉息如何？”
“脉息正常。可是……”
不等陈三水说下去，粒苏就径直打断道：“脉息正常那就没事，大惊小怪的！”
“可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这种状况……”陈三水挑挑眉，“你这招是从哪里学的？”目中满是试探。
“月满谷啊！当初我被绿荷戳了好几剑丢下悬崖，月满谷谷主正好路过把我给救了，怕我太疼就将内力从我百会穴打进去，让我昏迷了好些天呢。”粒苏故意旧事重提，冷眼瞥着陈三水。
果然陈三水一听，立刻蔫了，满眼歉疚，再也不敢提了，诺诺地道：“那我先回去了……”
“慢走。”粒苏随意地起身，洗漱之后坐到桌子旁准备吃粥，这才发现粥只剩下一丁点温度了。王八蛋陈三水，耽误她喝粥！
粒苏忿忿地捧起碗，“咕噜、咕噜”地喝了个干净。
闲着无事，她便背着手踱着步去了后房。守在门前的小侍女看见粒苏，便要为她开门。粒苏摆摆手，先是走到窗户外往里面看了看，正好瞧见双目被蒙起来的周一灵正在尝试着挣脱束缚她的粗绳。
粒苏便清咳一声，后推开了门。“裕松山庄的大小姐，别再挣扎了。”
“魔头！快点把本姑娘放了！”周一灵挣脱不了，便叫嚷起来。
由此看来，周一灵并没有认出她。她心情甚好地蹲在周一灵面前：“你来这里干什么？”说话间瞥到周一灵那受了伤的左肩。
周一灵慷慨激昂地道：“本姑娘要替天行道，灭了你们这些作恶多端的魔头！”
“姑娘你勇气可嘉！”粒苏毫不掩饰她的赞赏，继而起身出了门，后对小侍女吩咐道：“一会儿去为她包扎一下伤口，还有一天三顿吃喝，不能断了。”
“是。”小侍女应下。
粒苏这才放心地走了。
她随意溜达着，不知不觉间到了青穹顶上。那块以前她喜欢坐着的磐石上，此刻被一人占了。
粒苏看着那熟悉的背影，忍不住打个冷颤，蹑手蹑脚地打算转身回去。
“阿容，过来。”庄玠头也不回地道。
粒苏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挪着步到了庄玠的身边。
庄玠仍是惯常的坐姿，一腿弯曲，一腿伸直，一只手肘轻搭在屈起的膝盖上，另一只手则握着那把沾过万千人血液的黑剑剑身，剑柄靠着他的肩头。他静静地看着对面山上的绿树细流，眸中只有些微的红色，那双眼睛总算是有些沉静的样子了。此时此刻，他看起来完全就是一位浪迹天涯的独行剑客。
可他偏偏是背负着无数人命的大魔头。
粒苏轻叹一声，双腿交叉一屁股坐了下来。八年前，也是相同的场景呢。相同的人，相同的风景，连坐姿都一毛一样。
两人就这么沉默地坐着，谁也没有开口讲话。耳边只有悦耳的鸟鸣，轻拂过面的微风，以及彼此的轻微呼吸声。
这种平静，就像是自天地形成起就存在了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晚霞并没有如约而至，如约而至的是对面山下那黑压压的人群。各大门派的旗子一齐插在山脚下。
叫嚣声就像是嗡嗡的苍蝇声，惹人厌烦。
慢慢地，天空开始阴沉起来，乌云压着山头，气势汹汹地倾覆蔓延开来。恶风穿过树缝，穿过溪流，穿过山谷，如街头恶棍一般狂暴冲来。
集聚起来的乌云盘在各个山头，色泽越来越浓，越来越黑，正在积蓄着雨点与力量。
粒苏见山下大有一种“围攻光明顶”的气势，又抬眸看了看恶劣的天气，转头刚想对庄玠说话。
庄玠却先她一步开口了。
“八年来，我心里一直都很空。在酒馆看到你再一次出现后，我原以为我会从此安定下来。”庄玠转过头，注视着粒苏道：“可是，我错了。阿容，为何我总有一种你要离开的感觉。”
粒苏心头一惊，惊愕不已。
庄玠眉头微蹙：“你告诉我，这是我的错觉。”
粒苏微微张了张口，却并未发出任何声音。
“告诉我。”庄玠的眼神里有一种近乎顽固的偏执。
“庄玠，你看他们要上来了。”粒苏强迫自己将视线从庄玠的脸上移开，假装一副慌张的模样，指着对面山下道：“我们该怎么办啊？”
庄玠的目光变得异常深邃，但又很快淡淡地隐去了。“你先回魔宫去，快要下雨了，别被淋了。”
粒苏听得一阵难过，不禁垂下了眼帘。这个男人冷酷起来要命，温柔起来更要命。她不忍心伤害他，可又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
现实与虚拟永远都是不同的，也永远都不可能混合交融。她庆幸她能够明白这一点，同时，也很恨自己分得这般清楚。
粒苏听到众多有气势的口号，便又赶紧往下面看去。现如今的情势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想范围。
没想到在庄玠的大屠杀之下，居然还有众多门派同裕松山庄联合起来，围攻青穹。不过这也倒是明智之举，那些门派只有联合起来还有打败庄玠的可能，要不然的话，则逃不了一个一个逐渐被庄玠灭掉的命运。
突然粒苏看到了一个从远处迅速飞来的身影，便好奇地问道：“庄玠，那是谁啊？”
“周通志。”庄玠简洁回答之后，就起身从粒苏旁边绕了过去。“快回去吧。”
粒苏赶紧也从磐石上爬起来，拉住了庄玠的衣摆：“你不是说不会把我一个人丢下吗？那就带我一起吧。”
庄玠侧过身，低首凝视她许久，薄唇这才轻启。
“那你得亲口告诉我，你永远都不会离开我。”
远远地，粒苏就瞧见了一袭红衣的周一灵右手捂着左肩，颓然无力地跌坐在大殿中央。
而庄玠手里攥着剑正准备给周一灵一个痛快。
“剑下留人！”粒苏飞身在墙间踩着，快速狂奔过去挡在周一灵前面。
“让开。”庄玠冷冷地看着粒苏，眼眸如血色琥珀，全然不见之前的温柔之态，咄咄逼人之势让粒苏心里打鼓。
粒苏尽量将神情放得轻松柔和些，“天都这么晚了，您还是先回去休息吧。这种蝼蚁之辈，交给我来处理就好了，用不着麻烦您。”说着就对守在大殿前的侍女道：“你们去拿根绳子把她绑起来。”
周一灵一听，立刻起身举剑欲偷袭粒苏。粒苏有所察觉，旋即回身将那把赤焰剑踢开，然后迅速上前以手作刃打向她的脖颈。周一灵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这时，侍女们拿着绳子上来了，七手八脚地将周一灵绑了个结实。
“把她带到后房里，记得用布把她眼睛蒙起来。”侍女们应着便带周一灵走了。粒苏冲庄玠讪笑，也转身准备离去。
但庄玠叫住了她。“阿容。”
粒苏脚下顿住，镇定地回身道：“怎么？”
庄玠微叹一声：“你行事倒没有八年前果断了，怎么越长大越像个孩子？我先不谈绿荷与陈三水一事，刚刚那女人你也知道，是周通志的女儿，我以前不杀她是因为不能打草惊蛇，可我现在想杀谁便杀谁，不再需要遮遮掩掩。”
“二十四年前，周通志不小心留下了我这个祸根，二十四年后，他会因此付出巨大的代价。所以，我不会犯与他相同的错误。现在你保下那女人，也只是在帮她多续几日命罢了。”
“你明白吗？阿容。”
粒苏怔了怔，这还是庄玠第一次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
“周一灵的事，就等到周通志人头落地的时候再说吧。倘若那时你还想杀她，那我也不会多加阻拦。”
“还有，我早就说过，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做出的事付出代价。我怎么可能那么轻而易举地放过绿荷，至于陈三水……对他的最好惩罚，其实不就是绿荷吗？”粒苏紧了紧眸子，全然不见其中的天真之态。“这无疑是最妥当的处理方法。”
“现在最重要的，是稳住陈三水对你的忠诚之心，否则恐生事变。”粒苏面色缓和了些，对着庄玠一笑，“时候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说着她便缓步走出大殿，进了自己房间后就一下子扑在了床上，将脸埋在被子里好半天。
希望她玩的把戏不会这么快就被陈三水发现，要不然……啧啧……事情就真的一发不可收拾了。
待第二日一早，粒苏发现自己居然好好地躺在被窝里面，她明明记得昨晚她连鞋子都没脱就横在床上睡了呀……
真是奇怪……
她从床上坐起身来，睁着眼睛瞧了瞧放在桌子上的米粥，心下也明白了事情的始末。说不感动是骗人的，但这种感动真特么的让她心塞。庄玠为什么是虚拟世界里的人物啊混蛋！
“阿容！”这时陈三水急匆匆地走了进来，着急地问道：“我刚刚想为绿荷探探经脉，为何我的真气内力进不去啊？”
被她的内力堵着了呗……粒苏在心底翻了个大白眼，但表面上假装惊讶道：“不会吧？你摸过她的脉息吗？脉息如何？”
“脉息正常。可是……”
不等陈三水说下去，粒苏就径直打断道：“脉息正常那就没事，大惊小怪的！”
“可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这种状况……”陈三水挑挑眉，“你这招是从哪里学的？”目中满是试探。
“月满谷啊！当初我被绿荷戳了好几剑丢下悬崖，月满谷谷主正好路过把我给救了，怕我太疼就将内力从我百会穴打进去，让我昏迷了好些天呢。”粒苏故意旧事重提，冷眼瞥着陈三水。
果然陈三水一听，立刻蔫了，满眼歉疚，再也不敢提了，诺诺地道：“那我先回去了……”
“慢走。”粒苏随意地起身，洗漱之后坐到桌子旁准备吃粥，这才发现粥只剩下一丁点温度了。王八蛋陈三水，耽误她喝粥！
粒苏忿忿地捧起碗，“咕噜、咕噜”地喝了个干净。
闲着无事，她便背着手踱着步去了后房。守在门前的小侍女看见粒苏，便要为她开门。粒苏摆摆手，先是走到窗户外往里面看了看，正好瞧见双目被蒙起来的周一灵正在尝试着挣脱束缚她的粗绳。
粒苏便清咳一声，后推开了门。“裕松山庄的大小姐，别再挣扎了。”
“魔头！快点把本姑娘放了！”周一灵挣脱不了，便叫嚷起来。
由此看来，周一灵并没有认出她。她心情甚好地蹲在周一灵面前：“你来这里干什么？”说话间瞥到周一灵那受了伤的左肩。
周一灵慷慨激昂地道：“本姑娘要替天行道，灭了你们这些作恶多端的魔头！”
“姑娘你勇气可嘉！”粒苏毫不掩饰她的赞赏，继而起身出了门，后对小侍女吩咐道：“一会儿去为她包扎一下伤口，还有一天三顿吃喝，不能断了。”
“是。”小侍女应下。
粒苏这才放心地走了。
她随意溜达着，不知不觉间到了青穹顶上。那块以前她喜欢坐着的磐石上，此刻被一人占了。
粒苏看着那熟悉的背影，忍不住打个冷颤，蹑手蹑脚地打算转身回去。
“阿容，过来。”庄玠头也不回地道。
粒苏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挪着步到了庄玠的身边。
庄玠仍是惯常的坐姿，一腿弯曲，一腿伸直，一只手肘轻搭在屈起的膝盖上，另一只手则握着那把沾过万千人血液的黑剑剑身，剑柄靠着他的肩头。他静静地看着对面山上的绿树细流，眸中只有些微的红色，那双眼睛总算是有些沉静的样子了。此时此刻，他看起来完全就是一位浪迹天涯的独行剑客。
可他偏偏是背负着无数人命的大魔头。
粒苏轻叹一声，双腿交叉一屁股坐了下来。八年前，也是相同的场景呢。相同的人，相同的风景，连坐姿都一毛一样。
两人就这么沉默地坐着，谁也没有开口讲话。耳边只有悦耳的鸟鸣，轻拂过面的微风，以及彼此的轻微呼吸声。
这种平静，就像是自天地形成起就存在了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晚霞并没有如约而至，如约而至的是对面山下那黑压压的人群。各大门派的旗子一齐插在山脚下。
叫嚣声就像是嗡嗡的苍蝇声，惹人厌烦。
慢慢地，天空开始阴沉起来，乌云压着山头，气势汹汹地倾覆蔓延开来。恶风穿过树缝，穿过溪流，穿过山谷，如街头恶棍一般狂暴冲来。
集聚起来的乌云盘在各个山头，色泽越来越浓，越来越黑，正在积蓄着雨点与力量。
粒苏见山下大有一种“围攻光明顶”的气势，又抬眸看了看恶劣的天气，转头刚想对庄玠说话。
庄玠却先她一步开口了。
“八年来，我心里一直都很空。在酒馆看到你再一次出现后，我原以为我会从此安定下来。”庄玠转过头，注视着粒苏道：“可是，我错了。阿容，为何我总有一种你要离开的感觉。”
粒苏心头一惊，惊愕不已。
庄玠眉头微蹙：“你告诉我，这是我的错觉。”
粒苏微微张了张口，却并未发出任何声音。
“告诉我。”庄玠的眼神里有一种近乎顽固的偏执。
“庄玠，你看他们要上来了。”粒苏强迫自己将视线从庄玠的脸上移开，假装一副慌张的模样，指着对面山下道：“我们该怎么办啊？”
庄玠的目光变得异常深邃，但又很快淡淡地隐去了。“你先回魔宫去，快要下雨了，别被淋了。”
粒苏听得一阵难过，不禁垂下了眼帘。这个男人冷酷起来要命，温柔起来更要命。她不忍心伤害他，可又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
现实与虚拟永远都是不同的，也永远都不可能混合交融。她庆幸她能够明白这一点，同时，也很恨自己分得这般清楚。
粒苏听到众多有气势的口号，便又赶紧往下面看去。现如今的情势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想范围。
没想到在庄玠的大屠杀之下，居然还有众多门派同裕松山庄联合起来，围攻青穹。不过这也倒是明智之举，那些门派只有联合起来还有打败庄玠的可能，要不然的话，则逃不了一个一个逐渐被庄玠灭掉的命运。
突然粒苏看到了一个从远处迅速飞来的身影，便好奇地问道：“庄玠，那是谁啊？”
“周通志。”庄玠简洁回答之后，就起身从粒苏旁边绕了过去。“快回去吧。”
粒苏赶紧也从磐石上爬起来，拉住了庄玠的衣摆：“你不是说不会把我一个人丢下吗？那就带我一起吧。”
庄玠侧过身，低首凝视她许久，薄唇这才轻启。
“那你得亲口告诉我，你永远都不会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