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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0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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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内,圆空大师的遗体就排在正中间。言子鱼跟随着花姨一起上前祭拜,望向那个面容安详似是睡着了的老人,心里有点瑟瑟的。梦里那个和她说话的人就叫圆空,她记得。

    佛语里有讲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和放不下。人的一生沧桑变幻,有觞筹交错时的喧嚣扰攘,也有曲终人散后的孤独落寞。有生的疼痛,有老的哀伤,有病的愁苦,有死的悲恸。爱别离,就会怨长久。求不得,所以放不下。所以,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也是我们每个人都要经历的。圆空大师在梦里对她说,在此等候她百余年,总算是了却一桩心事。等待,或许就是圆空大师这一生的夙愿。现在,心愿了却,自然也是功德圆满。

    言子鱼朝着遗体深深鞠了一躬,抬头就是一望无际的天空,空中是那翱翔的飞鸟。她祈愿,下一世的圆空大师是个自由自在为自己而活的人。

    “子鱼!”

    在这样庄重的场合里,纳兰夕竟这么不合时宜地出声。一瞬间,所有人的视线都被纳兰夕所吸引,言子鱼更是呆呆地望着那双波澜不惊的双眼。

    “无事。”

    呃……

    花姨淡淡扫了眼纳兰夕,借机说道:“今日叨扰了大师,请勿见怪。”

    大师摆摆手,抚着花白的胡子面目慈善。

    见大师如此大度,花姨也不好再说什么。圆空大师已祭拜完毕,再留下去也没有意义,便也福身告辞。

    “子鱼施主,请留步。”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就这样暂停了言子鱼的脚步。疑惑地看向那个把她拦住的大师,“稍等片刻。师兄有东西留给你。”

    “圆空大师有东西留给我?”言子鱼不确定地再次问道。

    “是。”

    “什么东西?”

    “老衲不知。”说话间就有一小僧端着个小托盘走进,对着身边的大师做辑,“师叔。”大师接过小僧手中的托盘,对其摇摇手也就退下。转而,大师又把东西双手奉给了言子鱼。

    澎湃地双手接过,言子鱼盯着盘内安静躺着那个四五十厘长度的银色小盒子。不解的看看大师,再看看围过来的花姨。接收到四面传来的目光,继而再次小心打开那个银色盒子。

    “玉笛?”晶莹剔透且精致躺着的一根玉笛。

    “这笛子通灵性,希望子鱼施主好好对待。”

    “自然。”

    轻轻地一下一下划过笛子表面,言子鱼心里思绪万千。

    “这玉笛名唤‘忘情’,所谓,有情方可忘情。请施主好自为知,阿弥陀佛。”说完,便也踏步而去。

    对着那个背影,言子鱼默念,“多谢。”她不懂什么叫有情方可忘情,也不懂圆空大师为何要把这个笛子给她。不过,她还是乐于接受这份心意。她记得大师对她说过的,顺其自然!

    静静依在冷鸢身上,听着马儿踏步的声音出神,就连花姨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也没有察觉。

    “小鱼儿认识圆空大师?”

    “啊。”

    “姨问你话呢。”揉了揉言子鱼脑袋,冷鸢也是无奈。这家伙很喜欢走神,只好重复了一下花姨的话,“小鱼儿是不是认识圆空大师?”

    “认识也不认识。”言子鱼挠挠头。

    “此话何解?”

    看着面前三个目光炯炯的女人,言子鱼只好把刚才来的路上在梦里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给了她们听。冷鸢听完,拿过一旁的玉笛把玩,喃喃说道:“这笛子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吗?”

    “笛子确实没有什么特别,特别的是那份心思。”

    “姨,你知道这根笛子?”

    花姨的目光有些悠远,“相传,很久以前,这根笛子的主人名唤‘离姬’。她曾是雪莲峰峰主的独生女,而这根笛子就是老峰主在她生辰的时候亲手送与她的。老峰主告诉离姬,这根笛子有名字,它叫‘忘情。’而她体内刚好生有忘情蛊。雪莲峰内有一种无上心法,众人称它为‘太上忘情’虽是无上,但也被禁止。离姬有一个爱人,名唤‘宴秋’她本是离姬出游时所救,后来日久生情。因为都是女子,老峰主一怒之下,便把宴秋囚禁了起来。离姬为爱深陷痛苦,偷偷把自己最心爱的玉笛转赠送给宴秋,好让她睹物思人。

    没成想,宴秋用她送的玉笛借机逃出了出来,还偷进了雪莲峰禁地偷学了太上忘情。一连几月,当宴秋从禁地出来的时候,血洗了雪莲峰所有的无辜之人,就连襁褓里的婴儿也未从放过。

    离姬不哭不闹地看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爱人,她不知道为何会成了这样。宴秋通红的双眼代表她已经不是她,离姬站着却一动也不动。

    “离,我不能再爱你了。”低沉的嗓音还是这么动听,离姬的泪水迷住了双眼。当她发现宴秋握着她的手把刀子送进身体里的时候,全世界都静止了。鲜红的血液汩汩地流出,离姬疯了一样抱住宴秋,她不想宴秋离开她。一遍遍描绘着宴秋的容颜,看到当初她送给宴秋的玉笛还在,灵机一动。离姬催动了体内的忘情蛊,由此吹奏起笛子。情蛊加上悠扬的音浮一起刻进宴秋的身体。慢慢地雪莲峰上的飞雪越下越大……

    宴秋醒过来的时候,离姬正窝在她怀里熟睡。她笑了,从此以后她和离姬再也不会分开!玉笛安静地躺在一边,幽幽地泛着暗光,像是在哭诉着什么。宴秋抱着那个越来越冷却的躯体,终是流出了豆大的泪珠……”

    言子鱼定定看着花姨,看着这个女人第一次这样的痛哭流泪。她想。刚才的相传故事,是不是有一部分是属于花姨的。为爱而生,为爱而死。深刻的记忆总是难以忘记,这大概就是她心底深处的那一把枷锁。轻轻地为其擦去来不及擦去的泪珠,说道:“姨,你要相信在这个世上,缘分总是来回兜转的,她们终会于千万人之中再相遇的。”

    “真的会再相遇?”

    “会的。就如当初一样的遇见。”

    看着言子鱼这样认真的表情,花姨突然的心情好转,不由得低声喃喃,“臭小子。”破涕为笑地捏了捏言子鱼脸蛋,“甜言蜜语哪里学来的?”

    “冤枉啊,姨。子鱼说的可都是实话。况且,况且,人家是女孩子,不是臭小子。”手舞足蹈的样子颇为滑稽,这下不止花姨,就连纳兰夕、冷鸢也都笑了起来。

    言子鱼拿过玉笛递到花姨跟前,看着这个让她一直都觉得亲近的人,淡淡说道:“子鱼觉得这根玉笛和姨颇有渊源,所以,子鱼决定笛子还是让姨代为保管好了。”

    “不,这是圆空大师给你的东西,小鱼儿就该好好保管才对。”

    “可是——”

    “没有可是,听姨的话。”就让这个孩子好好保管好了,她知道,离姬也会同意的。

    “那好吧,要是姨你后悔了,可以找子鱼要回哦。”

    “你啊。”好笑的揉揉言子鱼脑袋。花姨盯着一个地方出神,幽幽说道:“小鱼儿,若是以后碰上喜欢的人儿,万不可像宴秋那样!”

    “姨,你错了。其实子鱼觉得宴秋很可爱,她是个真性情的人。为了爱,她没有错。虽然,她偷进禁地偷学禁术,依子鱼猜想,那应该都是为了离姬。她想强大,她想保护离姬。这样一个为爱而生的人,姨你觉得她不伟大么?”

    “伟大有何用,最后还是连自己的爱人也保护不了!”

    “姨,你又错了。离姬□□秋就如宴秋爱她是一样的,她们当中谁受到了伤害,另一个都会无比痛楚。可是,姨,你有没有想过,离姬为了让宴秋活着,她是牺牲了自己。可以说她自私说她什么都好,那不还是离不开一个‘爱’字。如果,我是宴秋,我会把离姬的一部分也活下来,甚至,活得更精彩。这样,离姬才会安心开心。”

    一番话下来,车里的几人倒是安静。花姨看着言子鱼淡笑,拉过还认真着脸的某人箍在身边,暗暗说道:“有时候,姨真觉得小鱼儿不像是属于这里的一样。”

    呃,呵呵……

    姜还是老的辣,花姨很不简单,她知晓。言子鱼暗叹,以后绝不能让自己再这么多嘴,也不能这么热心肠。

    “小鱼儿可真让姐姐另眼相看,这些深奥的东西也懂得。”冷鸢的语气说不上是生气还是什么,言子鱼只有配合着傻笑。

    “还是这样的子鱼比较可爱。”

    就连纳兰夕也来参与其中,言子鱼无辜地望着车里的三个女人,一瞬间,哄堂而笑。她暗想:这就是奶奶说的傻人有傻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