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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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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冬之后,云淡光寒,晓风折枝,院中新植的寒梅红苞待放,琼枝延向竹稍,偶然摇曳,日影横斜。

    谢重华的那座秋千上铺了香色软褥,坐着倒是不冷,只抓着绳索的双手有些冻红,她又不喜欢婢女站在后面推,双足不安分的点着地,一副入迷的模样端看那边坐在石桌前的三叔。

    他派人直接打了沈雍呢!

    只要想到这,谢重华就止不住笑,足下微微用力,秋千划出弧度。她将双手收了回来,互相搓着生暖,终是忍不住问:“三叔,你怕不怕大姐夫找你报复啊?这事沈家早晚会查出来的。”

    如今沈家是为了沈雍的身子忙得焦头烂额,但私下里肯定没放松追查。沈家世代在这,根基比谢家还稳固些,金陵城中谁家养了哪些护卫打手,沈家有心调查的话,总能查出来的,而若是外来人士,动用府衙之力,也不难。

    三叔替她出气,真打残了沈雍,谢重华欣喜之余,又怕这件事影响了他的前途。毕竟如今沈雍是实实在在的同知,在金陵百姓中的名声又好,三叔若被查出来……她有些担心。

    她已经这样一瞬不瞬盯着他许久了,谢元盛放下手中兵书,抬眸望过去,不答反问道:“好看吗?”

    这话没头没尾的,谢重华话从忧思中回神,茫然的啊了声。

    “哪有像你这样盯着人看的,没礼貌。”谢元盛起身走过去,低声道:“真当我看着书,留意不到你?”

    明明是侄女对叔父的崇拜之情,她才那样望着他的,但不知怎么,被他一说,谢重华竟有些脸红。她停下秋千,默了下说道:“好看。”

    谢重华再次抬首,见其反倒尴尬了,含笑戏谑的又重复了遍,“三叔很好看。”

    谢元盛本只是想让她收敛下目光,又不是真的在意答案,没想到她还一连说了两遍,挪开眼干咳了咳,视线落在少女微红的指尖上。

    今日的风有点大,似比昨日又冷了些。

    谢元盛折回去拿起书,边朝书房走边喊她:“懈怠了那么久,进来把字帖给写了。”

    谢重华跟过去道:“知道了,三叔你肯定是看到高深不懂的阵法了,每次都这样,自己琢磨不出来,就让我抄书写字。”

    谢元盛听她在后面瓮声瓮气的抱怨,突然在门槛处停顿了下。后面的人低头只看地,直接就撞了上去。

    谢重华撞得鼻子疼,一手捂着一手推他,“疼死了,没事后背长这么硬干吗?”

    谢元盛本来听她呼痛还有些紧张,转身正待察看,又见她埋怨的声音如此中气十足,抬脚就跨了进去,没好声道:“你如今是越发大胆了,还有没有把我当做三叔?”

    谢重华正受了他的好,心里存着大大的感激,自然不会惹他不快,忙跟过去笑着讨好:“当然把你当三叔了,你没看我对你多孝顺,只要你在府里我都过来陪你的。”

    说的他好像很稀罕她作陪一样?

    然而,谢元盛环视了眼他本来陈设简单的书房,原先分作藏书之用的月洞门上挂起了湖蓝薄纱珠帘,但凡清风拂入,便能听见那叮咚相碰的珠声。

    而原本靠墙摆着剑架的横案被挪到了他身后,那边则安了她的小桌案。她还从内院搬来了那座九桃缠枝三角小薰炉,此刻正燃着袅袅香烟,味道不重,清清淡淡的花香,他也不排斥。从她那角度往外,就能看见那边的翠竹墙和寒梅,他正对着的门口两侧便摆了两株春兰,谢元盛再望向院中她给他挪进来的翠菊,发现这衡兴园里外无处不透着她的气息。

    从不爱讲究的他,对这些风雅之物竟也生出了几分习惯。只是这些花草与她一般娇气,总要细心照看着,院中没有侍女,谢元盛想到昨日在廊下听见在那施肥浇水的阿平低念,不由笑了出来。

    他发现自己的耐心变得出奇的好。

    “三叔你在笑什么?”谢重华费解,低趴着身子在案桌对面看他。

    谢元盛敛神,别有意味的答道:“在想你往日对我的孝顺。”

    这话谢重华是惭愧的,她其实没做什么,在三叔这儿的价值顶多也就算是陪他打发时间罢了,还是她主动凑上来的。

    谢重华小声的说:“都是三叔照顾我,你还帮我报仇,我除了给你添麻烦,什么都没有。”

    谢元盛避重就轻,摇头道:“你倒是知道给我添麻烦?”

    “嗯。”她声若蚊呐。

    “那下次再有麻烦事,还来找我吗?”

    谢重华想了想,觉得并不能如此保证,硬着头皮接道:“还是找三叔的,除了三叔,没有谁会这样帮我了!”她到底还是担心沈雍被打的那件事,忧心忡忡的问:“你会不会很棘手啊?”

    谢元盛见她总是挂心着这事,只得直面与她说明:“三叔敢对他动手,就不怕沈家的人查出来。这事没有证据,他们就算知道是我做的,也奈何不了我,你把心放好了,不要胡思乱想。”

    他见她眉头紧蹙着,只觉得碍眼,叹了声又道:“再说,沈家将这事记在谢家身上,自有老太太和你父亲去处理,干我们何事?只是我用这等非常手段,等那厮知道是与欺你的那回事有关,怕是将来要记恨上你,你出府的话多带几个随从,身边不要离人。不过有了这回教训,谅他也不敢再纠缠你。”

    谢元盛知道沈雍是聪明人,而自己已经摆明了态度,若是沈雍再敢出手,便是与他为敌了。

    谢重华见他语气肯定,似乎真的不担心金陵衙门和沈家,提着的心松了松,闻言即应道:“那三叔带我出府玩啊。”

    谢元盛笑,摇摇头瞧她脑袋,“我可没功夫带你出去闲逛,你三叔是有事情要做的人。”话落,眯着眼指了指纱帘,“去写字。”

    谢重华哦了哦,抱着字帖走了过去。

    一如从前相伴的许多个午后,两人各忙各的,但书房内并不安静,总能听到谢重华娇声娇气的抱怨。她不喜欢喝姜茶,偏偏谢元盛唯恐她方才吹了风回头又受寒,让阿平接连给了续了好几盏。

    她若是不喝,等茶凉了,还是给她添热的。

    谢重华鼻间都是那股姜味,渐渐的笔下就不专注了,又开始走神,隔着纱帘去看外面的三叔。他正襟危坐着,手边都是信笺,像是永远看不完,每次看完都会思忖许久,不知那些信上都写了什么。

    她来这边久了,经常会撞见不是府内的人过来找他,很多时候三叔并不避讳她,但有时候也会让她先出去。

    谢重华有自知之明,从来不会主动询问,好似浑不知情那样。

    当晚,她在衡兴园用了膳食才回去。

    进了繁春院,才知母亲在等她。

    大太太屏退左右,难得严肃的问她:“昭昭,你大姐夫被人在街巷打的那回事,你是不是知道?”

    沈雍没有仇家,起初这件事刚发生的时候,大太太心里就觉得不对劲,等到最近传出沈雍是伤了病根子的消息后,心头的那个疑惑越来越大。

    谢重华不喜欢欺瞒母亲,闻言颔首,直接承认了,“是三叔找人帮我的。”

    “还真是你们!”

    大太太脸色一变,目露焦急,“你年纪小不懂分寸,你三叔也不知道吗?这找人教训就罢了,何苦去伤他那……”她叠着双手,倒不是生气,只是紧张,“他受此大辱,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我能想到与你有关,他沈家也能想到,毕竟这种断人子孙的狠手,一般人做不了。”

    谢重华有些不喜欢听这话,真去计较前世恩怨,在她看来如此还是便宜了沈雍。何况,她也听不得母亲说三叔没分寸的话,不耐的打断道:“娘,做都做了,女儿不后悔。”

    大太太见闺女这般神色,心知她敏感多虑,拉了她的手解释道:“昭昭啊,娘不是说你们做的不对,娘到底还是担心你们。这件事就算没有证据,可大姑爷心里清楚是谁下的手,他如今那副鬼样子,若是想要鱼死网破,赔了你们不值得。再说你三叔,他本来日子也艰难,若不是跟了几年路威将军,现在还不知是何光景。他疼你,但闹出此事,必是要受连累的,你怎么好意思?”

    江氏心里是感动的,以前她对谢元盛冷淡,本来就只是因为府中老太爷与老太太的缘故,自身与他并没有什么过节。而这半年来见他对女儿的诸多好,自然改观不少,何况这件事她做亲娘的都瞻前顾后不能为女儿报仇,反倒是他这个叔父教训了沈雍,怎能不感激他。

    几番之下,她不只是担心女儿,也是担心谢元盛的。

    “三叔说了,不会有事的。”

    大太太根本没把这话当回事,想了想,叹气道:“唉,三老爷看着成熟稳重,没想到也是个冒失的。你们俩如此行事,真以为有仇动手就能解决的吗?这金陵城那么多世家,谁府里没几个不顺眼的人,但哪能一言不合就直接蛮干啊?”

    她越说越头疼,扶着额头操心道:“说到底,你们俩还都是孩子,做事这样子任性,让娘好好想想,怎么办才行。”

    谢重华是知道三叔能耐的,听他说放心就真的没再多虑,只是江氏不知道,是以纵然闺女强调了许多遍,走的时候还是嘀嘀咕咕不停,生怕沈家报复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