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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皖苏澹台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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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铃哐啷”锁链从牢门上解开。

    莫三推开牢门走进去,一身与牢狱不太符合的大红色的秀美华服,层层叠叠包裹在杨婉君偏瘦的身上,是这个女子独有的倔强,即使此刻身在这牢狱中,也不见半分狼狈。

    杨婉君缓缓抬起眼,看见莫三没有半点惊讶,反而笑了一下,似是早就预料到他会来一样,她抬手扶了扶头上那支金步摇,站了起来,语气平静无波:“我什么都不会说,莫公子不必将时间耗费在妾身这里。”

    莫三笑了笑:“夫人这句话的意思,莫某可不可以理解为,夫人其实知道一些莫某感兴趣的事。”

    杨婉君闭上眼睛,精致的妆容掩饰不了眼角的疲惫,拢在袖中的手,因为听到莫三的话不自觉的攥紧,暗暗咬紧嘴唇,她什么都会说,也不能说!

    莫三没有继续追问,转而向一边的牢头示意一下接过食盒,然后对牢头点了下头说道:“你先出去。”

    牢头抱拳退下,此时牢房里就只剩莫三和杨婉君两个人。

    莫三将食盒打开,将里面的饭菜一一摆在杨婉君身旁的桌上,将碗筷放下,莫三看着一旁不为所动的大夫人,莫三坐下:“夫人既然不想说,不如来听我说几句如何?”莫三边说边抬手拿起酒壶,清酒倒入杯中片刻即满,酒满之际莫三的表情也为之一变,时长带笑的脸突然沉了下来,声音也不复以往的明朗:“夫人在澹台府举目无亲,未嫁入澹台府时,夫人便是‘怀宁城’有名的才女,这样一个出身书香世家的女子,又怎会和澹台府有如此深仇大恨,还会杀了这么多的人来泄愤。”莫三顿了一下,余光一直在观察着杨婉君的神色。

    “莫某觉得,夫人此刻情愿闭口不言,该是在包庇什么人吧?”莫三再次试探,看到杨婉君依旧不为所动,轻笑一下,把玩着手中的酒盏,声音中带着几分不经意:“这个人对夫人来说,很重要!”听到这句话,杨婉君的嘴唇无意识的抿了起来,面上却还在强装镇定与不为所动。

    “大公子澹台皓?”莫三略显淡漠的声音再次响起,并将手中酒盏放回桌上,视线再次看向一直静坐在那里,但此刻却以不在镇定的女子,几乎是澹台皓这三个字一出口,那双眼睛便立刻睁开,遍布慌乱,身体也因此向前紧绷,即使这样却还在让自己强作镇定:“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这些事情与我夫君没有任何关系,寿宴那天父亲茶中的毒是我下的,澹台沅也是我杀的,他房间的那个耳坠就是我不小心掉下的,铁证如山!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做的!这些都和我夫君没有任何关系。”

    莫三看着这个将所有罪责拼命往自己身上揽的女子,叹了口气,起身靠在牢门上,眼中意味深长:“若真如你所说,是你杀的澹台老爷子,那么你刚刚就不会还称他为父亲,还有,供词上你说是你引开官差杀的澹台沅,常人要引开三个身强体壮的官差就已十分困难,更何况夫人还是一个不会武的弱女子。”莫三眼中突然锐利:“夫人,还是说实话吧。”

    听到莫三的话后,杨婉君自己恐怕都没发现此刻自己全身都在颤抖,莫三知道还差最后一击:“大夫人可知道,就在今日夫人被押进牢中不久,大公子便遇刺了!”

    杨婉君听到莫三这句话身体先是一僵,表面的镇静终于全部碎裂,指甲深深扎进掌心,血液蜿蜒而下,以往美丽的眼睛此刻满目疮痍,嘴里满是无措的自言:“不可能,她答应过我的,只要我按她说的做,他就不会伤害夫君的!”然后突然猛的朝莫三扑过去,死死抓着莫三的胳膊,神情中竟然十分癫狂:“夫君他怎么样了?你告诉我他怎么样了!!你说啊!你说啊!!!”杨婉君使劲的摇晃着莫三,嘶吼着,嚎叫着!泪水融掉本该精致的妆容,头上的步摇在慌乱中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碎了一地,青丝也随之披散下来,盖住杨婉君半张脸颊,却依旧遮掩不住那些慌乱与疯狂。

    莫三在内心暗自叹息,将杨婉君死命抓住自己胳膊的手拿开,声音放轻,带了几分安抚:“大夫人,你冷静一点!现在把你知道的,所有的一切都告诉我,至少可以阻止凶手继续害人!”

    莫三虽然没有用明说来回答杨婉君方才的追问,但是杨婉君已经从莫三的眼神和话语中猜测出了答案,肩膀就像瞬间倾塌的廊桥,杨婉君脱力的后退一步,一瞬间像是苍老了十几岁,那双眼睛里已是一潭死水!她突然仰面大笑起来,笑声回荡在牢狱中显的凄厉无比,就连守在牢狱外面的牢头听了心里都是一怵。

    突然,笑声戛然而止,只见方才还无比癫狂的女子突然安静下来,她抬起手将发丝带到耳后,然后紧紧盯着面前的莫三,眼神中竟有狠意与决绝,她一个字一个字,像是从胸腔中艰难挤出来的声音说:“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

    杨婉君呆呆的站在原地,莫三早已离开,牢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再次锁上,挪动着像是灌了铅的步子,扶着桌子坐下,看着面前桌上已经冰冷的菜肴,突然拿起筷子死命的往嘴里塞东西,几次被呛住也不停止,视线模糊了起来,脸上温热的液体是自己的眼泪,杨婉君看着手背上的眼泪,最终埋首在桌上嚎嚎大哭,像个孩子一样,却又不似孩子,只因这哭声满是撕心裂肺,嘴里还不停的呜咽着断断续续的话语:“……你…答应…会待我好……食言、而肥……骗子…骗子…”

    莫三得到自己想要的同时,另一厢沈清之那里也来了两个访客。

    郑长素替苍术包扎好伤口,看着比自己高了近一个头的苍术不禁有些好奇:“你个子真高,要不是这次替你包扎伤口,我还实在不敢想你会是个女子。”

    苍术没有答话,扶着桌子站起来,向郑长素道了声谢就打算告辞!眼神不经意的一扫,突然停郑长素身上,眉头拧成一个结,最终还是伸手指了指郑长素的衣服说道:“衣带,错了!”

    “啊?”郑长素顺着苍术手指指的方向低下头看自己的衣服,一看见那让人头疼的、格外繁琐的、数量极多的衣带,皱起眉头,满是无可奈何的拎起其中一个带子说:“这衣服上的带子也忒多了一点,我系错了?哪里?哪里?要不你帮我系吧!”说完,直接抬起胳膊侧起身对着苍术。

    “……”苍术默了,犹豫一下还是抬起手,只是还没握上衣带就听见外面有别的动静,似是有人来了,苍术快速收回手,木着脸说:“有人来了。”

    郑长素瞬间被转移注意力,打算出去看看,出去之前又确认一次乐尚的情况,已无大碍了!这才打开门,蹲在门口张望。

    苍术看着郑长素蹲在门口,身体却随着外面的人一会起一会落,垂下眼帘说道:“我在这里看着。”

    郑长素听见苍术的声音,站起来的时候明白了苍术这句话的意思,不大好意思的摸着耳垂,但又实在好奇外面几个人谈话的内容,扬起笑容向苍术道了谢这才跑了出去。

    郑长素离那三个人也不过十几步的距离,小跑两步就到了跟前,站在沈清之身后,对站在对面的澹台清和其夫人皖苏笑了一下,微微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沈清之说:“二公子和夫人这边请。”

    澹台清点点头便扶着皖苏上台阶,嘴里还不停的说:“小心,台阶,还有一个……”

    郑长素眼明手快的拉住沈清之的袖子,然后好奇的问道:“你们刚刚在说什么?这会儿又去哪啊?”

    沈清之笑了一下,竖起一根手指在唇上比划一下便放下,示意她先别问!只是对郑长素叮嘱了一句:“一会儿进去只看,别说话。”然后就跟了上去,走到澹台清略前一步带路,郑长素听见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有点不明所以,但好奇心作祟还是跟了上去。

    沈清之走到最后一间屋子停下,抬手推开门,澹台清扶着皖苏跨过门槛,就迫不及待的先走进里屋,然后看见躺在床上的人胸口起伏,手上温热!呼了口气,安了心,随即转身满是感激的对沈清之道谢:“多谢,要不是你们恐怕大哥也就……”

    沈清之摇摇头和澹台清说起话来!郑长素倒是十分惊讶,澹台皓怎么会在这里?不由得走到床跟前,一时没注意人,就和也往这边走的皖苏夫人撞到了一起,下意识扯住皖苏的手腕,赶紧道歉:“对不起,夫人你没事吧?”手指突然探到皖苏的脉象,奇怪!正要反手细细切脉的时候,皖苏却快速将手腕收了回去并拢在袖中,后退一步,朝着郑长素疏离的笑了一下,然后又垂下眼帘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澹台皓,然后走回澹台清身边。

    郑长素抓抓后脑勺,将注意力移回床上,当看到那张脸上的时候“咦?”了一声,声音不大,没有引起一旁正在交谈的人的注意,郑长素转过身,疑惑的眼神正好被沈清之看见,眼看她就要开口询问,沈清之突然一步跨过去,说道:“衣带系错了。”声音中竟然罕见的带了几分亲昵,这份突然而至的亲昵也把郑长素整的脑子一懵,想问的问题瞬间变成一团浆糊。

    因为已经确定了大哥的安全,澹台清心中松了口气,看见沈清之这有些突然的举动,自行从中瞬间领悟了些什么,匆匆说了句在外面等他们之后便携着二夫人直接出去了,那个!还不忘带上了门。

    “咳!”

    耳边一声轻咳,郑长素瞬间回神,赶紧低头看自己的衣服,就这一会儿已经有两个人说她的衣带系错了,自己又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弄,索性撇撇嘴,干脆直接抬起双臂,皱起眉对站在跟前的沈清之说道:“还是你来吧,这衣服实在是太复杂了!”

    沈清之叹了口气,后退一步,并没有伸出手,只是口述告诉郑长素正确的系法:“带子是两两交叉相系,不是像你这样顺着系的。”

    “哦!”郑长素恍然大悟,伸手直接解开带子重系,一点也不避讳人!

    沈清之在她的手碰上衣带的时候,就立刻背过身并闭上眼。

    郑长素手上不停地动作,嘴上也不闲着:“清之,你刚刚那样说话吓了我一跳,你不想要我说出床上躺着的人不是澹台皓,可以给我使个眼色啊!咱们相处那么久,最起码的心有灵犀还是有的!”

    沈清之有些无奈:“是我考虑不周。”话刚说完,袖子便被一个力道扯了一下,扯了一半又突然收回去了!

    郑长素扯了扯突然想起来沈清之的身体不大好,赶紧收回手,然后直接转过去正对着沈清之,又发现他紧闭着的眼睛。

    “清之,你睫毛真长!”羡慕一下睫毛真长的同时,伸手拍了拍沈清之的肩膀,侧着身催促:“清之,最上面这个我够不着,帮下忙!”

    耳边又是一声轻叹,那双消瘦却十分白皙修长的手指还是缓缓抬起,在衣带上穿梭,有条不紊却十分迅速的打了一个漂亮的结扣,随着两人距离的缩短,郑长素又闻到那股淡淡的药香,总是觉得十分熟悉,到底在哪还闻过?脑子里飞快闪过一个片段,却因为沈清之突然后退几步,浅淡药香突然远离,脑子里那一闪而过的东西也随之消失的无影无踪。

    “走吧。”沈清之这次的笑带着几分不亦让人察觉的疏离,他似乎和这姑娘走的太近了……

    “哦!好!”郑长素赶紧跟上,因为一直在想着怎么才能把方才脑子里闪过的东西抓回来,自然也就没大注意沈清之方才的话语和表情上的细微变化。

    澹台清站在不远处,看见沈清之显然是有话要单独来说,皖苏夫人则站在院里的桃树下,郑长素心中了然,自觉走开,给两个人腾出单独交谈的地儿,自己则朝皖苏夫人那儿走过去。

    澹台清先开口:“我想问问沈公子,府中这几日变故太多,公子可有头绪,我不能再让自己的亲人生生离去,却什么都做不了!”

    “或许过了今晚,三公子就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真相!只是,公子可有勇气接受所有结果?”沈清之问。

    “为何不能?”

    面前答话的澹台清眼中满是坚定,沈清之隐下眼中神色,不再多言。

    “我只是没想到,离府许久,再回来竟然是父亲以亡,幼弟离世,兄长危在旦夕的种种噩耗,若是早知今日,当初‘清’便不该堵这一口气,大嫂说得对,父子哪有隔夜仇,可惜我现在已是子欲养而亲不待,悔之晚矣!”澹台清言语中是浓浓的悔恨与悲痛。

    对于澹台清现在还称杨婉君为大嫂,沈清之有些意外。

    澹台清看出了沈清之所想,笑了笑说道:“我不相信大嫂会害人,我虽不懂查案,但我相信自己的感觉,此次回来,所有的人都获多或少所变化,好的坏的!只有大嫂给我的感觉一如最初,从未改变!不过我一个大男人竟然相信感觉,公子是否觉得十分可笑?”

    “不!”沈清之答,然后又压低声对其说了一句话。

    听完后的澹台清脸上满是疑惑不解,沈清之却已经转身往回走,显然是否按照沈清之方才提出的做,全看澹台清自己抉择。

    ……

    “夫人喜欢桃花?”郑长素问道。

    纤细的手从花枝上收了回来,看了眼站在自己身边的郑长素,没有立刻回答,反倒转身往回走,却又突然停住脚步,清浅声音中夹杂着几分郑长素读不懂的情绪:“我不喜欢花,所有的!一点也不喜欢!”

    站在院门口,郑长素靠在门框上,眉头一直紧蹙着目送着这两个人走远,神情恍惚,思绪不知道又飘到哪儿去了,直到身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方才回神。“今日你也忙了一天,快回去歇着吧,想必梅公子此刻也在担心你。”

    郑长素双手环胸点点头,想想也是,只怕这会儿小师兄也急坏了,看着那扇门郑长素叮嘱道:“乐尚没有性命危险了,只要按照我开的药方按时服用两月便可以恢复!至于刚刚屋里的澹台皓,我知道你不想说,那我就不问!但是,如果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帮忙的话,绝对要叫我,保证随叫随到!”郑长素调皮的眨眨眼,顺带拍胸脯保证,然后手向外指了指,示意自己这就走了。

    “好。”沈清之答应。

    ……

    “不谙世事的人不应该牵扯进麻烦的事情里,你说是不是?”沈清之背着身,以往清淡疏离的声音压低几分,院中只有他一人,这话也不知是对谁说的。

    沈清之尾音刚落不久,四处寂静无风,却有一片树叶飘然落地,同时,一个蒙面的黑衣人也悄无声息的站在其背后。

    “我将这澹台府翻了个底朝天,没有找到你要的东西!”黑衣人说话的声音带着玩世不恭,狐狸一样的眼睛充满狡诈,一看便不是善类,此刻说话的声音也是明目张胆,完全不担心里面的人会发现自己的存在,大摇大摆的直接坐到台阶上,倒是嚣张。

    “‘兰骑令’必须找到,我只要结果。”

    “呲……”黑衣人不以为意的嗤鼻,站起来抖落裤子上沾的灰,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是!”只是瞬息,人便消失不见,要不是留下的那句话清晰地传进沈清之的耳朵里,这人就像从未来过一样。“可惜,不谙世事的人往往都不怎么安分。”

    “……”

    天色渐暗,郑长素边走边伸了个懒腰,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抬手捶了捶有些酸困的肩膀,确实是有点累了,呼了口气不由加快脚步,脑子里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什么都不想只想赶紧早点回房扑到床上美美的睡一觉!

    只可惜郑长素这个愿望注定落空,从她看见不远处正向她这个方向走来的莫三开始,就下意识没了放松状态,明明方才还睡意上头,此刻就醍醐灌顶,清醒非常!这种反应,连郑长素自己都觉得哭笑不得。

    莫三显然也看见了郑长素,嘴角不由带上笑意顺便打趣道:“怎么在这?莫非是清之把你赶出来了?”

    知道莫三在开玩笑,郑长素说:“才不会,我出来挺久的,还是清之提醒我回去告诉小师兄一声,不然他要担心了!对了,你怎么才回来?”又看见莫三手里拿着东西,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啊?”

    “梅公子那里,我早就派人知会过了,你就别急着回兰苑了,先跟我一道回去,今天晚上恐怕还需要你帮个忙!”莫三又扬了扬手里的东西,故意卖关子:“想看?那就回去看!”

    “什么忙?跟案子有关的?”郑长素跟了上去,怪不得自己这么长时间没回去,小师兄也没寻她!莫三这人虽然平时给人的感觉有些不着调,实际做事却十分牢靠,而且通过这几日的相处,她隐隐能感觉到莫三日常所表现出的亦让人亲近,似乎更像是一种浮于表面的习惯,在救乐尚的时候,长素就看到那个不同以往的莫三,恐怕这才是真正的莫三!其实不用小师兄劝告,直觉已经在隐隐告诉自己远离这些复杂的人,包括沈清之在内,越去相处,长素便发现自己就越看不懂他!脑子里思绪乱飞,暗骂自己想太多!抬手就给了自己脑门上一下,下手没个轻重“啪!”的一声,这突然一声把莫三吓了一跳,回头诧异的看着她。

    “没事没事,有点瞌睡了,让自己清醒一下!”郑长素哂笑。

    听到郑长素这番一解释,莫三先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哑然失笑,越发觉得这个姑娘与众不同,心里想撮合她和沈清之的念头不由得更加坚定,越想越觉得两人合适,这么一想,刚好四下无人,莫三就试探的问道:“长素,觉得清之兄如何?”

    “好人!”郑长素想也不想直接回了个足以噎死人的俩字。

    莫三本来还想继续追问,但是看见前面不远处挑灯而站的人,迅速闭上嘴,暂时打消了念头,暗自盘算着另找个合适的时间在继续问。

    沈清之看见一块走过来的两个人,视线在郑长素身上短暂停留了一下,然后移到莫三身上,眼中一闪即逝的暗沉莫三看个明白,却故意左右转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

    “清之,莫大哥说还有事要我帮忙,我就跟他一道回来了。”

    沈清之笑了笑,提着灯走在前面,三人就这样一路沉默的走回了院子。

    ……

    云将月色掩盖,远处更声隐隐传进府中……

    此刻本该已经熟睡的人突然睁开眼睛,眼中一片清明!就像往常一样,移开搭在自己腰上的手,一个翻身利落下床,看到冒着袅袅白烟的香炉,终是拿水将其浇灭,又看了一眼此刻躺在床上正在熟睡的人,随即毫不留恋的跃窗离去。

    站在屋檐上的男人,把玩着手里的笛子,看着消失在夜色中的那个背影,嗤笑,带动了脸上的花纹,显得十分诡异:“你可要快点,不然天亮了,蛊王虫可就要从你的在肚子里爬出来了……呵呵……”

    随着“吱呀!”一声,一片漆黑中,门突然从外向内推开,迷烟早已神不知鬼不觉的弥漫在每个房间,她唯独走进这间房间,隔着床幔就能看见那人影,唯一没被黑色面巾遮住的眼睛,此刻满是骇人的恨意,她走到床边,高举右手,泛着寒光的刀刃狠狠向床上的人扎下去!刀刃如她所愿的插/进这个人的心脏,带着几分畅快,压在她肩上的数百亡魂终于可以得到安息了,她再三拔起刀连翻插/进去,眼中尽是疯狂,连刀刃上没有沾上丝毫鲜血都没有发现……

    直到,屋里烛光‘啪’的燃亮,一个声音突然自她身后响起:“恭候多时了,二夫人。”

    烛火照在那双布满无尽疯狂的眼睛上,她的动作猛地戛然而止,手还高高举着,那把遍布寒光的刀刃暴露在屋内,所有的动作都像静止了一样。

    窗户早已被封死,外面也已经被官差重重把守,屋里的人已是插翅难逃,大开的门此时又迎来三个人,沈清之、郑长素、还有澹台清。

    行凶的人看见最后进来的‘澹台清’时,身体整个一颤,握着刀刃的手无法控制的开始颤抖,最后无力的垂下。

    “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澹台清满是不可置信,质问的话满含令人揪心的复杂情绪,有不敢相信、心痛、疑惑、不解……

    被质问的人缓缓挺直腰背,抬起手卸下了遮挡自己脸的面纱,正是皖苏夫人。

    皖苏觉得自己听到了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你问我为什么?我的好夫君啊,你可知道,你那人前光鲜的父亲,他可是屠杀我苏家满门,甚至连妇孺孩童都残忍杀害的一个恶徒!我的父亲母亲、我的兄长弟妹,尽丧其手,你居然问我为什么?他该死!他该死!他该死!”说到最后,皖苏失控咆哮大吼。

    澹台清喉咙像是卡了刺,不断张嘴却已经说不出半个字!

    莫三开口:“皖苏,想必夫人本不该是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