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0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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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宫覃大步流星地往自个儿院子走去, 害得身后的管家一个劲小跑才跟得上, 喘着气儿说着“夫人”的近况。

    突然,南宫覃停了下来。

    “你说他又没有进食?”

    管家及时停住脚,心中暗松了一口气,又想起主子的问话。

    “是,夫人从早到现在一直睡着……”

    南宫覃眼中闪过一丝暗芒,前几日的事情又在眼前回放。

    箫晟幼时不仅被箫卿儿关着不许读书识字,待到身量张开时又因为怕被看出男子的身份而被灌下许多抑制生长的药物。

    是药便有三分毒,何况是那种用意歹毒的虎狼之药。

    于是天气一转冷, 少年一病, 这些副作用便一并爆发。

    嗜睡、怕冷、咳嗽、没有食欲……

    前些天, 南宫覃暗地里给少年请来了许多大夫, 就是御医也被他暗中拐了过来, 但得到的答案却是这般的令人绝望。

    “虎狼之药用的太多,现下也只能够精心养着, 若是又生了什么病很有可能会……”

    “寿命可有碍?”

    “哪怕是精心养着, 也活不过二十五……”

    活不过二十五。

    过了年后,少年今年便十六了, 也就说, 他还剩下九年……

    南宫覃呼吸一滞,随后恢复正常。

    “我去看看夫人。”

    两人房中布置的很暖和,就算是天气转凉,在屋中待上一会都会出一层细汗,也就是慕惜年还会嚷嚷着不够暖了。

    进屋后,南宫覃先脱去带着凉气的外衣,又把身子烤了一会后才往里走掀开了床帏,看着那睡得一脸红扑扑的少年。

    还不等他做些什么,慕惜年就似有所感地醒了。

    “回来了?”

    “嗯,起来吃点东西。”

    “好。”

    慕惜年懒懒散散地坐起身,南宫覃在一旁伺候他穿衣洗漱,而后又亲自将吃食端到他面前喂他。吃了点东西后,南宫覃拿了一本游记上了床,让少年靠在他怀中一起看这本游记。

    整个过程虽然话少,但却流露出一股旁人插不进的默契。

    南宫覃看了看怀中安安静静的少年,到底还是将那个消息说与他听。

    “箫家想要将箫卿儿送走。”

    慕惜年闻言之后并不觉得意外,世家大族的手段来来回回不就是这几个么,还真的没有什么意外的,不过——

    “你终于舍得将这些说给我听了?”

    南宫覃对此的回答是:“我不想你回箫家。”

    因着慕惜年之前的一番“坦白”,南宫覃总算是明白了这对龙凤胎姐弟的“与众不同”之处,也了解他们之间的恩怨,更明白少年是想要光明正大地回到箫家的。

    但是理解归理解,能否支持却是不一定了。

    于是在少年病发的时候,南宫覃就任性地将有关箫家的消息全都给拦下了,明面上是说不愿少年多思多想不利于养病,但未尝没有阻拦他离开的私心。

    慕惜年倒是将一切看的分明,却是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顺着南宫覃的意思安安心心地养病。

    毕竟他也不是很想离开爱人的。

    慕惜年接手这幅身子的时候就知道这幅身子是用不了多久的,说他活不过二十五也是真的,箫晟嫁入南宫府那一世可不就是只活到了二十四么。

    如果没有爱人在,慕惜年倒也觉得无所谓,两三年就足够他谋划一切保住箫家顺便报仇。

    然而,偏偏自家爱人也在。

    他在,慕惜年就觉得时间一点都不够。

    对于慕惜年来说,南宫覃和祁璟都是他的爱人,但他们又是不同的,每一次相处都是独一无二的。

    他并不想因为下一个世界可以相遇就轻慢了这个世界的爱人。

    所以,他放纵了南宫覃的那些小心思。

    只是没想到,他会先说出来。

    慕惜年垂下眉眼,轻轻叹了一声:“但我还是要回去的。”

    南宫覃沉默了半晌:“嗯,这个我知道。”

    慕惜年嘴角轻轻一勾,也就明白了南宫覃的意思。

    南宫覃再如何不愿意,也不想忤逆他的心思。

    于是他问:“箫卿儿什么时候离开?”

    南宫覃轻声回答:“三日后。”

    慕惜年轻笑一声:“若是让她就这样离开了,岂不是便宜了她?”

    南宫覃想起少年的身子,赞同地点了点头。若不是少年自有安排,恐怕他早就去给箫卿儿灌点什么药,让她也尝一尝病痛缠身的滋味。

    慕惜年沉吟了一会,道:“是时候将事情挑明了。”

    既然箫晟想要要回自己的身份地位和作品,那么便光明正大的挑明一切吧。

    第二日,南宫覃去了一趟箫家,很快便将箫父带回了南宫府。

    箫父走进来的时候,慕惜年正在院中晒着太阳看书。

    在这种并不怎么冷的天气里,他穿的十分厚实,然而只要有点点风都会吹得他不自觉地颤抖,捏着书的手指也是那种因为寒冷的僵硬。

    就这样一个照面,箫父心中便满是心疼和愧疚。

    慕惜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箫父的神情,唇微微一勾,紧接着便垂下头咳了两声,而后假装才看见箫父和南宫覃一般面露惊讶。

    “父亲……您怎么来了?”

    南宫覃轻叹一声:“箫兄,是我将伯父请来的,我实在是不忍心了!”

    慕惜年暗道一声演技精湛,面上配合道:“你、你怎么……”

    话还没有说完,苍白消瘦的少年便因为情绪激动而剧烈咳嗽,吓得另外两人都紧张起来,好一番端茶倒水轻拍背。

    等到少年稍稍平复后,南宫覃便离开了小院,将空间留给这对父子。

    南宫覃前脚一走,箫父便握住了他的手:“儿啊,你怎么不早点将真相告知为父?若不是南宫侄儿,你还想要瞒我多久?!!”

    慕惜年满脸惆怅和愧疚:“父亲,不是我不说,而是原来在家中我就没有机会说出来!若不是嫁、嫁……我使用了点小伎俩将那些个婢子赶走,只怕这辈子我都无法恢复男儿身份!然而世事难料,我才将男儿身份告知给南宫兄,便查出我一身病痛将不久于人世……我实在是不想给父亲您雪上加霜啊!”

    箫父气得满脸通红:“那个贱人,她竟敢!”

    慕惜年又咳了两声,劝慰道:“父亲别生气了,咳咳……我观这些年姐姐做的不错,只要她一直这般优秀,想必能够振兴我箫家吧……咳咳……”

    少年那一脸的真情实意看的箫父心都在滴血,那不肖女确实“优秀”,都“优秀”到快要将箫家给败光了!

    箫父越想越不忿,絮絮叨叨地直接将箫卿儿的所作所为都说了出来,大有一种满腹心酸要一吐为快的感觉。

    慕惜年耐心地听着,一句话都没有说。

    倒是箫父,他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直把自己说到口干舌燥,然后才说起了重点:“晟儿,你随为夫回家吧……”

    终于来了!

    慕惜年面上露出一丝悲伤:“就我这个身子,尚不知还能够撑多久,何必……再说,家中有姐姐,我怕……”

    箫父可不想就此放弃:“你怕什么,有爹在!”

    慕惜年沉默了一会,随后道:“父亲,还是算了吧……”

    箫父着急了起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子,怎么能够还在别人家的后宅里待着?”

    随后就这个要不要回箫家的话题,箫父表现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持久和坚定,而慕惜年则是表现出十动然拒。最后逼得箫父没有办法,只能够扯出“孝顺”的大旗出来。事已至此,慕惜年只得轻叹一声,无奈应下。

    箫父见他同意,大喜:“那你现在便随为父回家吧!”

    慕惜年眼眸一闪,摆手拒绝:“父亲别忘了,我现在明面上还是南宫覃的妻子,不可随意离开。再说了,现在回到箫家,我要用什么身份?此事还得徐徐图之,不可操之过急。”

    他这话说得太有道理了,箫父只能够只身离开,只是因着慕惜年这番话,箫父对箫卿儿的恨意更深了些。

    慕惜年目送箫父离开,唇边的笑意愈发深刻。

    今日的种种,都是他和南宫覃在箫父面前演得一场戏,为的就是要让箫父对他产生愧疚之类的情绪,好方便他之后的谋划。

    箫父乃是混迹官场多年的老狐狸,若是他见箫卿儿失势便急匆匆表露身份,只怕会怀疑他是不是在箫卿儿的事儿上搀和了一脚,日后不管他表现出多好的资质都会心存芥蒂,并不利于他日后在箫家的发展。

    倒不如像今日这般示弱,让箫父心存愧疚,日后也好利用此对付箫卿儿。

    只是——

    慕惜年轻轻一叹,摸了摸胸口。

    只是到底这是箫晟的父亲,这般利用着实让他不好受了些。

    正想着,身子却是倏地腾空而起,慕惜年条件反射抱住来人的脖子,眼一抬便撞入对方深邃的眸子里,一时失了神。

    南宫覃眼神一柔,面上却是冷冷的:“身子好不好你自己不知道吗?非要用苦肉计?”

    慕惜年闻言心虚着呢,只能讨好地蹭了蹭他的胸,哪知往日里百试百灵的手段今日却是一点用都没有,反倒得了对方一句别乱动。

    主神大人暗自冷笑,我让你装。

    “南宫覃,还有几日我就要离开了,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利用这段时间做点爱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