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女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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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in  J-iang 原创 ,请看正版   微云心中一咯噔:唐九早就知道此事, 却故意不说。他这段时日冷眼旁观, 就是等着看她笑话呢。

    马车一路向西,入目的是一片黄, 风沙漫天,黄土连绵。

    微云让赶马车的人找了一间客栈, 一手提起了唐九,关上了客房乌青青的木门。她自从练了纯阳诀, 力气大得不像话,内力极为充沛, 出手就可以把一人合抱的小树拦腰劈成两截。

    她扔下唐九, 冷冷道:“唐九,我若是爆体而亡, 你以为你活得了?你既然敬酒不吃, 偏要吃罚酒, 就别怪我不客气。”

    她道:“我若是要死, 一定会先让你受尽苦楚。”

    她内力催动, 反身按住他,连连击了他三掌。

    唐九连咳三声, 吐出一口污血。他脸颊生起薄薄红云,喉咙微微动了一下。

    他语气颤抖,目含春情:“微云,你过来亲亲我。”

    微云清楚自己力道,他应该痛极才是,不料他还能有旖旎心思。

    微云一怔,鄙夷道:“你不是说别人生而为贱吗?你看看自己又能好到哪里去。你这般模样,又何尝不卑贱?”

    他瞬时咬住唇,再不肯发出求饶之声。这人真是奇怪,时而能伏低做小,时而毫不在意地说自己是妓生子,却在此情下,倔强无比。

    唐九眼中阴云密布,紧咬牙关。

    他呼吸急促,抖动着身子,蓦地抬起头:“你知道上次说我卑贱的人下场如何?我将他剁成了花泥,埋在了芙蓉花下。”

    眼中阴鸷令微云心惊。

    微云恼怒,他还敢威胁她。她将唐九拎入了半人高的浴桶中,里面都是刺骨的冷水。时值深秋,天气寒凉,冻得唐九打了一个哆嗦。

    他面容俊秀苍白,咳嗽了几下,眼中阴霾散去,忽地粲然一笑:“微云,你好不讲道理。纯阳诀是你从我身上偷去的,你自己要练,我又有什么办法?你扪心自问,我拦住你不让你练,你会相信我吗?”

    微云一滞,话虽如此,不过唐就也没安好心就是了。

    唐九泡在水中,不住咳嗽:“你若是不想死,也有办法。服下毒,以毒中阴气抵御纯阳诀的阳气,即可保住你性命。”

    我信你才有鬼,微云腹诽。更何况,唐九所说不一定就是真的,不就是长胡子嘛,她内心是个纯爷们,不怕!

    微云就在浴桶对面打起坐,运转了一圈内力。这次却不像以往一般内力充盈,她只觉得一股火烧得心头辣辣的,脸上的胡子又长了些。

    也许唐九说的是真话,再继续练下去,她真会因为阳气过盛而亡。

    唐九闭着眼,倚着桶壁,脸色更加惨白。微云拍醒他,立在他身前,情不自禁的捋了一下自己的胡子。她收回手,居高临下地睥睨他:“唐九,你说的毒是哪种?”

    唐九轻笑,声若山泉激荡,泠泠而响:“ 你身上不是带着千里雪的解药么?当初给你的药方中,我多添了些东西,你再吃两颗,自然会在你体内形成阴寒之气,用以抵御纯阳诀再好不过了。”

    这个贱人!微云心火大盛,直想一记劈死了他。

    她忍住气,从怀中取出药瓶,拨出了两粒,放入了唐九嘴中。不一会儿,唐九唇色也开始发白,眉发上结了一层冷凝的白霜。

    他虚弱地张开唇,惨淡无色,却还带着笑意:“ 你会吃的。” 他又低咳了几声,晕在了浴桶中。

    微云愁色满云,看着手中的药瓶和脸上一圈的胡须:到底吃不吃?

    明知道唐九没安好心,他却那么笃定她会吃。她恼怒地坐在床上,犹豫不决。

    到了夜晚,微云包裹着头巾,遮掩住脸上胡子,偷偷摸摸地去了客栈的茅房一趟。

    微云无语地望天,在臭气哄哄的茅房中,她欲哭无泪,她腿间竟然真的长出小小的肉芽。

    她能接受自己做个汉子,却万万不能做个人妖。

    微云回房,果决地吃下了两粒药丸,阴气入体,与阳气相和,竟然真让她心火平息了几分。

    她叹了口气,睡了一夜,第二日起来时发现枕边沾了不少细小的毛发,是她褪下的胡须。她摸了自己下颌与腿间,光洁如新,又在昏黄的铜镜前照了一番,仿佛昨日长出的胡子是她的幻觉一般。

    她狐疑地凝了唐九一眼,他躺在浴桶中,一动不动,呼吸不可闻。微云拍了自己一下,她昨日全然忘了唐九,以至于让他在冷水里泡了一夜。不过,他罪有应得。

    她拎出唐九,拂手在他额间一试,滚烫如火。微云连忙褪下唐九湿淋淋、破碎的衣裳,用棉被包裹住他,唐九低低□□了几声,喃喃而语。

    微云凑到他唇畔,听到他轻轻道:“娘… …不要… …不要去… …蜀中… …会死… …别去… …” 她一颤,抬头去看他。他玉色容光淡白,唇色浅淡至极,身子一直不住地哆嗦。

    她心中生出一丝的怜悯立刻被她掐断,微云提醒自己,这不是一般的少年,这个人谈笑间就要了一村人的性命,他毫无共情心,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危险分子。

    她不断喂他热水,到了下午,唐九身子更热,那火像是要把他烧死一般。微云生出一个念头,不如就此丢下唐九,她赶紧回归鹤山庄完成任务。

    她心中另一个声音道,他给的毒无异于饮鸩止渴,谁知后面还会出什么纰漏?不如留着唐九,就算有了什么问题,也能够及时弥补。

    微云幽暗地瞧了唐九一瞬,还是向客栈要了一壶烈酒,为他擦拭额头与脸颊。沾湿烈酒的抹布往下,到了他颈部,她不免会看到棉被里不着一缕的唐九。

    微云目不斜视,脸不红、手不抖地为他掩好了被子。

    陈氏抽噎道:“直到你丈夫拿你无可奈何。”

    谢如渊懵了:“父亲说要休了母亲。”

    陈氏冷笑,一拍桌子,声音响得让微云一激灵:“他敢!他待我温柔,我自然倾心回报他。如今他翻脸无情,也休想我会对他好。我有子有女,嫁妆优渥,我会怕?就凭他一个穷翰林的俸禄,还想一会想买书画,一会买玉石。哼!”

    “他敢为了一个不知名的外室女休我,我就敢去金銮殿告状。” 陈氏道。

    微云道:“无论如何,我与阿兄都站在你这一边。”她回头,幽幽地看着谢如渊:“阿兄,你说是吗?”

    谢如渊正色道:“是。”

    陈夫人又哭了一会,抹了把脸,对微云道:“王家与你父亲商议,他家想把婚期定在今年十月。我觉得太匆忙,死活不同意,所以推到了明年六月。”

    微云抓住她臂膀撒娇,笑道:“还是母亲疼我。”

    离明年六月还有一整年,微云并不慌。不过王家这般匆忙,莫不是王朗之出了什么事?

    谢翰林脸上有伤,羞于见人,怒气勃勃地躲在书房,几日都不肯出门。陈氏听了,一直冷笑,不肯搭理他。

    转眼,帝都的“百花节”到了。

    这日百官休沐,士庶会遍游帝都,赏花游览,作诗游戏。年轻女子拈花而戴,争芳斗艳。

    谢如渊一大早就备了车马,着令丫环婆子摆上吃食、消暑的饮品、冰块等物,等候母亲与妹妹出城赏花。

    微云扶着陈氏出来,刚上了马车,一旁谢翰林的声音传来:“什么,怎么会没有马车?去租一辆,就算今日繁忙,租不到马车,轿子难不成也没有?船呢,雇船也可?”

    下人战战兢兢:“没… …没银子。”

    谢翰林过来,指着陈氏道:“你… …怎么不拨银子下来,难道我出门还要走路吗?”

    陈氏撒下帷幔,冷哼:“从今日起,你就别指着公中的银子。我也不要你养家糊口,你的俸禄就养你一人吧,想想你同僚高翰林是怎么过日子的,你也该学学了。”

    马车渐渐远去,谢翰林一想到高翰林全家勉强糊口,穷酸的模样,顿时垂头丧气,闭口不言了。

    他的俸禄在这寸土寸金的帝都,有何用?何况前不久他还买了一方黄玉,现下囊中羞涩,身无分文。

    谢翰林叹了口气,萎靡地转身回府。

    谢如渊在马上,不时与妹妹和陈氏说话。

    谢如渊道:“妹妹,母亲,我今日带你们到一个地方,保证你们觉得稀奇又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