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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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琏儿!”

    贾琏一身白衣进了荣禧堂,不但众宾客,就连贾史氏和王氏都愣住了。贾史氏最先反应了过来,连忙挂上了关切的神色,招手叫贾琏到了自己的身边,一把拉起了他的手,嗔怪道,“你这孩子,我不是说了叫你好生养着么?才病了一场,突巴拉地跑出屋子,若是被风扑了病情反复,不是还得喝那苦药汤子?”

    若是单看她慈爱的双眼,饶是曾经身为影帝,贾琏也会认为这真的是一位担心孙儿身体的老祖母。然而手腕子上传来一阵阵的生疼,却叫他清醒的很。

    “老太太教训的是。”贾琏垂下了头,却又恰到好处地叫人都看到了他诚惶诚恐的模样,“论理我今日本不该出来的,只是锦儿姐姐说,宝玉的好日子,老太太叫我赶着到前边来。”

    这话说的实在是无辜极了,这会儿才追到了门口的锦儿正听到了这句,险些一个跟头摔倒。然而荣禧堂她又不敢随便进去,只能在外头干着急,心里想着这一回,老太太恐怕就不能轻饶了她。

    果然就听见里边贾史氏怒了,“我何时说过这样的话?锦儿这丫头平日里看着还好,怎么做事颠三倒四的不着调?宝玉抓周重要,还是你的身子重要?回头我定要罚她!”

    稍稍回头,“人来。”

    身后走过来个十六七岁的丫鬟,垂手站好了,“老太太。”

    “去,把琏儿送回去。我看他脸色还不大好,别着了风。”

    “正是,琏儿快回去吧。你这做哥哥的心意,宝玉都知道。”站在一旁的二太太王氏暗中咬牙,一字一顿地说道。

    她怎么就忘了,今儿个是贾琏生母的忌日呢!

    她怀着宝玉的时候,老太太就不大欢喜,只说怕是月份上正好赶上那个死了的张氏。不成想,赶来赶去的就是这么巧,发动的时候,就恰好是跟张氏一个日子!那时候,老太太知道了她要生了,可是连个面都没露,只打发了个丫头说话而已。要不是宝玉出生时候嘴里就含着块儿晶莹剔透的美玉,又有一股子异香,只怕她和宝玉在老太太跟前的日子都不好过了呢。

    嫁到贾家这么多年,没人比王氏更了解贾史氏这个婆婆了。看着慈和大气,其实最是个能算计的人。当初张氏在的时候,挑唆着她和张氏打擂台。处处给张氏穿小鞋。张氏怎么死的?京城里的人都说是伤心长子的死,才叫张氏早早撒手了人寰,但其中内情,王氏却是清楚得很。

    这十年来,贾史氏有意在府里处处弱化张氏的存在,近几年,甚至张氏的忌日,都只是在大房那边儿办一办而已。横竖老大是个无用的,躲在小院子里只知道寻花问柳,并不敢出头。

    这一年,因宝玉的关系,王氏在府中更加得脸,日子过得张扬而肆意,竟是将今日正好是张氏十周年的忌日忘到了脑后!

    见贾琏白衣出现,王氏才蓦然回过味儿来!

    她心内恼恨贾琏,更加恼恨贾史氏,便是自己忘了,怎么号称色色周到的老太太也忘了?

    见贾史氏安排人送贾琏回去,似乎还可以描补一下,连忙也跟着表示。只是说出来的话,未免就带了些火气。

    这会儿她和贾史氏婆媳两个倒是心有灵犀,都盼着先将贾琏弄出去。他一走,自然不会有人再注意。来的都是有头脸的客,自然也都知道花花轿子人抬人的道理,不会有人在意大房这个才十来岁的孩子。

    不过二人显然不知道,此时的贾琏已经换了个芯子。在她们面前的,是来自一个陌生时代的成为“影帝”的人。

    所谓影帝,演技自然没的说。

    贾琏也不会辜负这个前世的名号。

    他抬起头,白皙精致的脸上有着濡慕,有着感激,更有着一抹叫人无法忽视的伤痛。

    “老太太和二婶婶慈爱。”贾琏声音里带了哽咽,“只今日也是母亲十周年的日子,我还要到父亲那里去,与他一同拜祭母亲。”

    说完便弯下腰去,一揖到地。

    礼数十足的周全。

    “哎呀,我也想起来了!”

    一旁的蒋氏突然站了起来,“今日可不是前头的大表嫂的忌日么?这,这……”

    旁边的陈氏忙拉了她一下,蹙眉道,“大呼小叫的像什么样子?还不坐下呢。”

    贾史氏也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蒋氏擦着眼睛坐了下去。横竖她要说的已经说了,剩下的看戏就好了。

    其实张氏忌日这事儿,还真不是贾史氏刻意忽略就能叫人忘了的。毕竟当初,张氏死后,荣国府和张家大闹了一场,也不过就是十来年的事儿。

    来的宾客正如贾史氏所料的,大多是各家各院的当家主母,都是人精,也并没有什么人顺着贾琏和蒋氏的话往下说。但是,各人脸上透出来的神情,就有那么点儿耐人寻味了。

    贾史氏气得浑身都要发抖了,却还不能斥责贾琏,以免落下不慈的名声。

    只能强撑着,拉起贾琏,红了眼圈对众人叹道:“说起来,这三个儿媳里,我最心疼的便是琏儿他娘,娇花儿似的人,有了瑚儿后,身子便伤了,瑚儿也是没福的,当初老国公何等的疼爱他?还说这孙儿最是像他。只可惜,才四五岁的年纪便没了。害的他娘怀着琏儿,连胎像都不稳,硬是拖着病歪歪的身子,生下了琏儿就撒手人寰,心疼得我什么似的!”

    说着擦了擦眼角,“你们也知道,我那个老大不成器。自从琏儿娘走了以后,愈发地野马似的没个管束了。我这心疼琏儿,才抱到了自己这边养活着。就连他二婶子,也怜他小小年纪没了娘,看得和珠儿元春一般的重。这孩子也是个孝顺的,每到了这个日子,就要去给他娘归经祈福的。今年正巧他病了,我的意思是不叫他去费这个心,想来他娘在天有灵也不会怪他。没想到这孩子这样的实心眼。”

    这番话说的她自己都要呕血。本来今天是想着给宝玉办个隆重的抓周礼,叫京城里的人都知道宝玉在荣国府的分量。没想到被贾琏这小崽子打乱了不说,还得昧着心夸贾琏孝顺,抬他的分量!

    旁边的平原侯夫人轻咳一声,“都是知道您慈爱的。”真慈爱,哪个做娘的会话里话外地说大儿子信马由缰不成器?

    她是蒋氏的堂嫂,蒋氏与这老太太不大相合,自然也知道。这会儿开口说了这样一句,听着是顺着贾史氏的话头,但眉眼间的笑意里怎么看怎么是有那么点儿的幸灾乐祸。

    贾史氏当然也不会与她分辩什么,只点头:“也是我思虑不周了。既是琏儿有这个心,那就送他到前头去吧……”

    贾琏眼睛也是红红的,“那孙儿去了。”

    小小的人儿,素白的衣衫更显得人单薄,步履沉重,叫人看了不免有些心酸。

    都在京城里,谁不知道各家的事儿呢?

    坐在上首的永安郡主站了起来,“既是先大太太的忌日,怎好不过去上一炷香?”

    她是今日女宾中身份最高的,这一起身,别人也不好继续坐着。况且永安郡主说的也对,从前张氏的忌日未曾办过也就算了,这一次十周年,都到了荣府里,不过去道个恼,确实说不过去。哪怕,她们都是为了看宝玉抓周而来的。

    平阳侯夫人最先响应,“郡主说的是,虽来的匆忙,都不曾备下祭礼,然素香一柱,也可略尽尽我等的心意了。”

    她二人这一说话,余人纷纷点头称是。

    贾史氏一口气哽在了喉咙处,险些上不来。然而永安郡主乃是宗室,她不能,也不敢拦着,只得强笑着,依旧做出一副心痛的模样黯然道,“郡主和诸位夫人如此,倒是叫张氏生受了。请随老身来。”

    说着站了起来,身子却微微摇晃了两下。她歉然道:“人老了,身子骨也大不如从前。”

    永安郡主笑了笑,“既是这样,老太君且休息着。我等先过去拜祭,回头回来再与老太君说话,看宝玉抓周,也是一样。”

    依旧是要到大房那边去。

    贾史氏只得咬牙道:“那老二家的,你且带着郡主和诸位夫人过去,也为你大嫂尽尽心意。”

    王氏的修行远不及贾史氏,僵着脸点点头,只险些吐出一口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