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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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生被么罗一句话噎到:“神都里有人……认得我,如果我出去,万一撞到他们,就糟糕了。”

    么罗想了想:“也对。要是刚才那些人真是冲我们来的,现在应该正在外面找人。咱们这一行伤的伤躺的躺,还是先不出去招麻烦了……”

    他还没说完,一把爽朗的声音从院外传来:“就算知道你们在这儿,他们也不敢进来。”

    众人回头看去,向何予正好迈进院中,对么罗等人一笑,言语间尽显一方霸主气度:“几位都是本侯的贵客,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下人。若想出去也没什么,本侯亲自作陪,看有几个不长眼的东西敢到我面前来!”

    微生凉从向何予踏进小院开始就安静站在一边,仿佛完全不认识对方。小白眼睛一亮,眼巴巴望着么罗。

    么罗皱了皱眉。他平常看来粗枝大叶,其实心思很细,察觉到向何予对他们不太寻常的客气态度,刚要婉拒,恰好这时闻九州就从房里踏了出来,对向何予一拱手:“侯爷不须如此,闻某早就习惯了一身麻烦,出不出去也没什么打紧。”

    向何予大笑:“先生谦虚了,再也没有比您更怕麻烦的人了。”他忽然意味深长道“可你不去找麻烦,麻烦也会自己来找你,一味避着能避到几时——各位尽可以放心在扬州侯府养伤,无需担心府内守卫,我部下红缨飞将的名头可不是白来的。安乐镇我也派人处置了,先生如还有所需,但提便是,本侯力所能及一定办到!”

    闻九州又沉默了一会儿,才拱手笑道:“如此多谢侯爷的盛情了。小白,你想出去就跟着侯爷出去,其他时候不要自己乱跑,知道吗?”

    这两人暗中针锋相对你来我往了半天,小白在旁边什么都没听懂,只听懂了闻九州最后一句话,当场激动地嗷了一声,蹦到了向何予身后。么罗不忍目睹地转过头,向何予则心满意足地对闻九州一礼,嘱咐下人好好侍奉闻九州一行人,带着小白出门去了。

    他们走后,一直仿佛不存在的少年这才出声道:“先生,我去看看前辈。”

    他说完就向浮屠屋门走去,这时闻九州在后面叫住了他:“替我和浮兄说一声,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来前庭找我。”

    少年点点头,刚要离开,就听到他又说:“还有,你也不许乱跑了。就算我再怎么妙手回春,也未必次次都救得回来。虽然你比小白聪明懂事,但也不必什么都只打算依靠自己,唉,咱们麻烦虽多,也不差你一个……”

    微生凉毫不犹豫飞快道:“知道了先生。”说完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生怕晚走一步就再也走不掉了。闻九州遗憾无比地收回眼神,受到了么罗的无情嘲笑:“论讨人嫌,你比小白更胜一筹。”

    闻九州幽幽瞥了他一眼,神情莫测:“——这不是还有你吗?咱们来说说,为什么我叫你走的时候你不走……”

    且不论外面么罗又被闻九州训了多久,这边浮屠进屋后,就筋疲力尽地沉入了汤池。

    这是对他来说少有的感觉。疲惫像从骨髓最深处传出来,从身体到神魂都被抽干了力气,每一寸筋骨都在隐隐作痛,酸麻不堪,但与此同时,身体强度似乎又进了一小步。他吐出一口气,真正开始认真审视自身的变化。

    当在镇上将光点从体外收回时,有一部分循着经脉周游一圈后,没有回归阴脉之海,反而落入了任脉旁的阴跷脉和阳跷脉,就此扎根下来,安静地悬浮在一方角落间。他刚想尝试着驱使它们,接近真空的身体就开始呻.吟抗议,只能作罢。

    浮屠越来越察觉到这部功法的可怕之处。仅仅是炼气期的修为,就可以驱使光点排斥部分世界规则,那么更进一步,是不是就可以在一定范围内完全排斥外界规则,直至可以由自己界定光点领域的法则,甚至如果星点无穷多,这个规则领域可以无限扩大——那么届时就是上界仙魔,也无人可以匹敌!

    难以想象创造这部功法的凡修究竟是怎样的人物,又遭遇了什么样的强敌,才会消失在上古之中,再无踪迹。

    心头烙印中的气息依然没有动静,但浮屠已经摸出了一点规律,同样是战斗,无论与么罗交手,还是教训那群地痞时都不见它出现,唯有两次遭遇黑甲兵的危急关头,气息才自行运转。由此可见,只有在遇到一定威胁和压力时,它才会出现护主。八脉通玄点心火,也许当八脉都充斥星点时,气息就能真正归他掌控。但要驾驭星点,首先要做的就是提升身体强度。

    浮屠还在沉思当中,屋外忽然响起了一阵均匀的敲门声。敲门声响了一会儿,见他没有回应,就自己推门,轻声向这边走来。很快,一道瘦小的身影出现在氤氲的水雾当中。

    少年看了眼汤池中的状况,就半跪下来,自觉取过一旁巾帕探入水中,替他擦洗每一寸皮肤上的血污。这一次,浮屠出奇得没有开口阻止,不知道是懒得动,还是已经习惯了少年跟在身边,又或者是对方的动作太过妥帖,令人无可挑剔。

    深色的布巾缓缓擦过起伏的背脊,紧窄的腰腹,修长的双腿……莹白的肌肤犹如无暇的锦缎,围攻中受的伤势因为气息而痊愈了大半,没在身体上留下丝毫痕迹。少年低垂着眼,掩去眼中神色,动作轻柔而恪守距离,既令对方感到舒缓,又不会因过度亲近而产生不适。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汤池间只剩水花不断溅落的声音。

    浮屠沉浸在全身筋骨的放松里,一边不由自主地享受起来,一边又下意识注意起身后少年的动作。他还记得第二波箭雨当中,少年替他挡下了一支箭,只是那时事态紧急没来得及细看。他有受伤吗?伤的……看不出重不重。短短一段时间的相处中,他也看出了少年超出寻常的坚忍,无论受了多重的伤都只会自己忍耐。他想询问,却又问不出口,只能别扭地憋在了心里,默默观察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