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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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心机十个浮屠也不是少年的对手, 他完全没发觉少年的小心思，转而问道：“你……有没有受伤？”在那样可怕的归墟逆流之中, 人命微如蝼蚁, 少年怎么会毫发无伤？
少年抬起头笑了笑：“当时徒儿也以为要没命了，谁知最后一刻竟然有渔船经过附近，听到呼救，将我们救了上来。师尊，您昏迷了半日了，身体可有不适……您是不是, 不识水性？”
浮屠闻言脸色一僵。但少年是他自己认下的徒弟, 不能再随便甩脸发脾气, 只好作势起身转移注意，含糊道：“不过是片海，能有什么事！”
少年暗笑一声, 刚要说什么, 突然浮屠转过身，严肃地看着他：“先前事急从权, 有些话我没来得及说, 现在补上, 你要认真记着。”
微生愣了一下，就听他继续说：“今日之后，你就是我浮屠唯一的亲传弟子。入我门下，无拘无束，无宗门律令、无正邪分别，但有三点——一不可背信弃义，二不可罔顾良知，三不可欺上瞒下。师门无训，心中须有训，如有违者，逐出师门！但若有人欺你害你，不必隐忍，如实以告，为师定替你讨回公道！”
在初来九州界时，他从来没想过会和这个世界中的人有所牵扯。这里不属于他，他也不可能留在此处。因为纵然少年多次哀求他，他也视若无睹，但后来……连他也说不清，在造化空间中的一句话，究竟是一时冲动，还是早有所料。可师徒之名已经认下，如论如何，他都会负责到底。
少年听得怔了片刻，脸色跟着郑重道：“徒儿保证，一切行事凭本心而为，绝不倒行逆施，对师尊一心无二！”他保证，所说的每一句话毫无虚言——绝不违背自己的心意……
浮屠补全了应有的仪式，脸色终于放松了些，点头道：“等你身体资质养好后，任何想学的我都可以教你。无论是炼体功法还是其他……只怕你学不完。”
少年跟上去，一边乖巧地答应，一边熟练地替他梳理，动作轻柔细心，一如从前。浮屠垂下眼，一时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仿佛已经过了很多年，经历过紫薇星□□、经历过九州界的死而复生，经历夜闯深宫、九侯朝觐、造化绝境，经过了连日焦躁与担忧，终于又找回久违的平静。他不知道这一次，是会重蹈覆辙还是不后悔，但此时却难以抑制地感觉到几分欣悦，不惧独行，却也更希望有人相伴……
谁知没等他想完，少年手中动作一变，将长发束了起来。浮屠忽然想到一件被他忘在脑后的事，猛然睁眼，就看到少年一脸笑意：“没想到师尊一直将它留在身边……徒儿很高兴。”
只见镜中他发上的，正是从侯府里随后带在身上的赤红锦带！
浮屠骤然起身，脸色又白又红，刚才的满腔激荡此刻全成了将他逐出师门的冲动。少年见状知道不能再逗下去了，暗叹一声，及时转移话题道：“对了师尊，我们出来的地方离神都、甚至离中土咸州都很远，处于九州界之外、最东南的极尽海中，您要不要出来看看？”
浮屠憋着一口气无处发作，闻言冷着脸，一声不吭朝外就走。少年暗暗一笑，取过一旁的皮裘大氅，快速跟了上去。
此时已近黄昏，远处的海平线仿佛一片火海，映着残阳如血，晚霞灼灼，景色蔚为壮观，令人见之放松闲适，与半日前惊心动魄的归墟逆流仿佛似乎两个世界。渔船本身不算大，站在甲板上首尾可见，正在船尾打鱼的船主人看到浮屠出来，热情地打了声招呼，浮屠点头致谢。
随后少年跟了上来：“船老大会带我们顺流而下，回到离此地最近的东南神州。神州远离中央神都，毗邻正东扬州，是九州之中最大、也最富饶的一方大州。神州侯府尤为奢华，师尊可想去看一看？”
浮屠听到这里，忽然想起一件事：“国师在大殿上启用了封天阵，当时在殿内的人全死了，除了扬州侯他们三人……”他沉默了一下，仿佛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你说的没错，闻九州有问题。他会操纵封天阵，九州界里的修士很可能都是他下的手……是我错怪你。”
当时若非他身上有无名功法，恐怕此时已经死在造化的反噬之下，闻九州对他可以说毫不留情。对比往日推心置腹却被他冷漠以待的少年，更显得他愚不可及：“我……”
这时他身上一暖。身后少年将大氅小心披上去，仰头微笑：“师尊对我一直很好。徒儿知道师尊只是面冷心热，其实一直挂念担忧我，不许他人欺负我。徒儿感念师尊之情，此生不敢有他求，只希望能一直侍奉师尊身边，生死不离。”
一望无际的海面上波澜起伏，海风徐徐吹来，却尽数被温暖的大氅挡在身外。浮屠怔在原地，又是羞怒，又是动容。前所未有的各种情绪在心中翻涌，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才甩袖回屋：“还不滚进来让我看看伤势！别当我不知道，你瞒了我不少事！”
少年暗暗一笑，转身跟着回屋：“徒儿不敢有瞒师尊……”
不知过了多久，渔灯初上，船舱内也燃起了一豆油灯。
浮屠正在查看着少年光裸的背脊。他越看眉头越紧，在半天前的造化之内，少年身上明明还是伤痕累累，如今却已完好无损，找不到半点伤疤。其实那时他也是死马当活马医，没想到这些已经丧失灵气的修真界丹药真的有如此神效……可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这时微生也结束了讲述：“……那个自称国师的黑衣人就将我丢下深渊，大概也是觉得我必死无疑。然后我就看到了两道门，一扇混沌，一扇清晰，里面是我进宫前住的地方。我刚要走过去，它们就消失了。”
浮屠闻言虽然还有疑虑，但已经不剩多少：“国师和闻九州，早晚我会去找他们算账……你掉下去的那道深渊是天道因果。也是你机缘巧合，这道深渊是九州界的本体，因果造化所化。”
微生疑惑：“造化是什么？”
“有人将天地间一切灵物分为法、灵、神、造化四个等级，前三者不知凡几，有源源不绝诞生的天生灵物，也有后天炼制的宝器灵丹。但唯独造化，自天道诞生以来只有三件，名曰因果、轮回、知万物。”他突然又冷冷道：“……后来也有人炼出了半件，不过远及不上真正的造化。”
“你听名字也该明白，这三件造化分别代表一部分天道规则，威力莫测。但至今为止还没人听说过它们的踪迹，没想到九州界竟然是……”浮屠刚要继续往下说，突然想到一件事，瞬间浑身发寒——如果说九州界只是一件造化所化的沙盘，沙盘上的一草一木都是因果造化之力衍化而出，那么这个世界里的所有人物草木，全是真正存在的吗？
为什么大肆屠杀会受到天罚？为什么九州界意识会阻止他杀人？因为修士每杀一人，都是在破坏造化本身的规则力量！
造化中的修士尸体个个随身丹药法宝无数，不像是和他一样借尸还魂，死而重生，反而更像是有备而来……对了！么罗曾说，来九州界的修士不少，如今想想，那时他说的是来而不是困！修士会为什么而来？九州界还能有什么吸引他们——只能是这里的造化！
一旦因果造化被修士收取控制，关闭沙盘，这个世界中的一切就会不复存在，包括少年也……！
论心机十个浮屠也不是少年的对手, 他完全没发觉少年的小心思，转而问道：“你……有没有受伤？”在那样可怕的归墟逆流之中, 人命微如蝼蚁, 少年怎么会毫发无伤？
少年抬起头笑了笑：“当时徒儿也以为要没命了，谁知最后一刻竟然有渔船经过附近，听到呼救，将我们救了上来。师尊，您昏迷了半日了，身体可有不适……您是不是, 不识水性？”
浮屠闻言脸色一僵。但少年是他自己认下的徒弟, 不能再随便甩脸发脾气, 只好作势起身转移注意，含糊道：“不过是片海，能有什么事！”
少年暗笑一声, 刚要说什么, 突然浮屠转过身，严肃地看着他：“先前事急从权, 有些话我没来得及说, 现在补上, 你要认真记着。”
微生愣了一下，就听他继续说：“今日之后，你就是我浮屠唯一的亲传弟子。入我门下，无拘无束，无宗门律令、无正邪分别，但有三点——一不可背信弃义，二不可罔顾良知，三不可欺上瞒下。师门无训，心中须有训，如有违者，逐出师门！但若有人欺你害你，不必隐忍，如实以告，为师定替你讨回公道！”
在初来九州界时，他从来没想过会和这个世界中的人有所牵扯。这里不属于他，他也不可能留在此处。因为纵然少年多次哀求他，他也视若无睹，但后来……连他也说不清，在造化空间中的一句话，究竟是一时冲动，还是早有所料。可师徒之名已经认下，如论如何，他都会负责到底。
少年听得怔了片刻，脸色跟着郑重道：“徒儿保证，一切行事凭本心而为，绝不倒行逆施，对师尊一心无二！”他保证，所说的每一句话毫无虚言——绝不违背自己的心意……
浮屠补全了应有的仪式，脸色终于放松了些，点头道：“等你身体资质养好后，任何想学的我都可以教你。无论是炼体功法还是其他……只怕你学不完。”
少年跟上去，一边乖巧地答应，一边熟练地替他梳理，动作轻柔细心，一如从前。浮屠垂下眼，一时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仿佛已经过了很多年，经历过紫薇星□□、经历过九州界的死而复生，经历夜闯深宫、九侯朝觐、造化绝境，经过了连日焦躁与担忧，终于又找回久违的平静。他不知道这一次，是会重蹈覆辙还是不后悔，但此时却难以抑制地感觉到几分欣悦，不惧独行，却也更希望有人相伴……
谁知没等他想完，少年手中动作一变，将长发束了起来。浮屠忽然想到一件被他忘在脑后的事，猛然睁眼，就看到少年一脸笑意：“没想到师尊一直将它留在身边……徒儿很高兴。”
只见镜中他发上的，正是从侯府里随后带在身上的赤红锦带！
浮屠骤然起身，脸色又白又红，刚才的满腔激荡此刻全成了将他逐出师门的冲动。少年见状知道不能再逗下去了，暗叹一声，及时转移话题道：“对了师尊，我们出来的地方离神都、甚至离中土咸州都很远，处于九州界之外、最东南的极尽海中，您要不要出来看看？”
浮屠憋着一口气无处发作，闻言冷着脸，一声不吭朝外就走。少年暗暗一笑，取过一旁的皮裘大氅，快速跟了上去。
此时已近黄昏，远处的海平线仿佛一片火海，映着残阳如血，晚霞灼灼，景色蔚为壮观，令人见之放松闲适，与半日前惊心动魄的归墟逆流仿佛似乎两个世界。渔船本身不算大，站在甲板上首尾可见，正在船尾打鱼的船主人看到浮屠出来，热情地打了声招呼，浮屠点头致谢。
随后少年跟了上来：“船老大会带我们顺流而下，回到离此地最近的东南神州。神州远离中央神都，毗邻正东扬州，是九州之中最大、也最富饶的一方大州。神州侯府尤为奢华，师尊可想去看一看？”
浮屠听到这里，忽然想起一件事：“国师在大殿上启用了封天阵，当时在殿内的人全死了，除了扬州侯他们三人……”他沉默了一下，仿佛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你说的没错，闻九州有问题。他会操纵封天阵，九州界里的修士很可能都是他下的手……是我错怪你。”
当时若非他身上有无名功法，恐怕此时已经死在造化的反噬之下，闻九州对他可以说毫不留情。对比往日推心置腹却被他冷漠以待的少年，更显得他愚不可及：“我……”
这时他身上一暖。身后少年将大氅小心披上去，仰头微笑：“师尊对我一直很好。徒儿知道师尊只是面冷心热，其实一直挂念担忧我，不许他人欺负我。徒儿感念师尊之情，此生不敢有他求，只希望能一直侍奉师尊身边，生死不离。”
一望无际的海面上波澜起伏，海风徐徐吹来，却尽数被温暖的大氅挡在身外。浮屠怔在原地，又是羞怒，又是动容。前所未有的各种情绪在心中翻涌，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才甩袖回屋：“还不滚进来让我看看伤势！别当我不知道，你瞒了我不少事！”
少年暗暗一笑，转身跟着回屋：“徒儿不敢有瞒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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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屠正在查看着少年光裸的背脊。他越看眉头越紧，在半天前的造化之内，少年身上明明还是伤痕累累，如今却已完好无损，找不到半点伤疤。其实那时他也是死马当活马医，没想到这些已经丧失灵气的修真界丹药真的有如此神效……可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这时微生也结束了讲述：“……那个自称国师的黑衣人就将我丢下深渊，大概也是觉得我必死无疑。然后我就看到了两道门，一扇混沌，一扇清晰，里面是我进宫前住的地方。我刚要走过去，它们就消失了。”
浮屠闻言虽然还有疑虑，但已经不剩多少：“国师和闻九州，早晚我会去找他们算账……你掉下去的那道深渊是天道因果。也是你机缘巧合，这道深渊是九州界的本体，因果造化所化。”
微生疑惑：“造化是什么？”
“有人将天地间一切灵物分为法、灵、神、造化四个等级，前三者不知凡几，有源源不绝诞生的天生灵物，也有后天炼制的宝器灵丹。但唯独造化，自天道诞生以来只有三件，名曰因果、轮回、知万物。”他突然又冷冷道：“……后来也有人炼出了半件，不过远及不上真正的造化。”
“你听名字也该明白，这三件造化分别代表一部分天道规则，威力莫测。但至今为止还没人听说过它们的踪迹，没想到九州界竟然是……”浮屠刚要继续往下说，突然想到一件事，瞬间浑身发寒——如果说九州界只是一件造化所化的沙盘，沙盘上的一草一木都是因果造化之力衍化而出，那么这个世界里的所有人物草木，全是真正存在的吗？
为什么大肆屠杀会受到天罚？为什么九州界意识会阻止他杀人？因为修士每杀一人，都是在破坏造化本身的规则力量！
造化中的修士尸体个个随身丹药法宝无数，不像是和他一样借尸还魂，死而重生，反而更像是有备而来……对了！么罗曾说，来九州界的修士不少，如今想想，那时他说的是来而不是困！修士会为什么而来？九州界还能有什么吸引他们——只能是这里的造化！
一旦因果造化被修士收取控制，关闭沙盘，这个世界中的一切就会不复存在，包括少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