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十六节

作者:咬虫子的桃花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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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这一句话,你百分百撞见防盗章了, 不要惊慌, 72小时后正常  鄢鱼怕露马脚, 只能以不变应万变。横竖那日水榭里的几番试探, 众人都曾亲眼所见他受惊过度,因此缘由生病卧床,也教人比较信服。

    摄政王府中不乏杏林名手, 装病极有可能被拆穿,未免画蛇添足, 须得弄假成真——托助手老金优秀的职业素养,一管小小的药剂入口,立竿见影,鄢鱼病得让所有大夫束手无策。每人都能说出一种病由并开出药方,却没有一个见效。

    晏怀安见此光景,淡淡道:“平日只言如何能耐,未曾想区区一小疾,尔等便如此不中用,王府不养酒囊饭袋, 本王再宽限三日,如若再无良策, 还请各位另寻高就。”

    被摄政王府赶出,一旦传出去, 这些名医将来于杏林之中再无立锥之地。晏怀安的话乍一听还不觉多厉害, 实则包含万钧雷霆。要惩罚一个人, 刀剑鞭棍加身,实不如攻心来得生不如死。

    这下,名医们更加废寝忘食,挑灯夜战地折腾了。

    躺在床上装睡美人的某条鱼,自然不知道霸主要断人的谋生之路了。

    这天老金把他叫醒,跟他说:“腌鱼,你这病不能再继续下去了。治疗对象要赶那些给你治病的名医滚出王府,他们心中对你生出大量怨气,我看再积累下去,就快直冲九霄了!到时候这方世界的规则感知你我的存在,就等着被它虐死吧!”

    治疗师和助手之间,可以通过精神交流,这是一项新技术,此处不赘述。单说鄢鱼一听这话,惊讶道:“有怨气也该对着霸主撒啊,是人家要撵他们,关我一个病人什么事?为啥这锅要我背?”

    “哎哎,现在不是计较这锅盖扣在谁头上的时候,”老金道,“我把解药放入你的药汤里,你乖乖喝了皆大欢喜哈!”

    鄢鱼点头:“也好。这些日子,我快被那些人熬制的药汤苦死了,早点结束也免得我受这份罪!”

    这边厢打算退一步大家都海阔天空,没成想意料之外的人坏了鄢鱼和老金的如意算盘。

    晏怀安交友甚广,五湖四海皆有他熟识的人,其中不乏能人异士,江湖奇葩。

    这日有一名自称‘包治各种疑难杂症,治不好就以身相许,包揽病人余生所有事’的…….江湖郎中上门拜访。

    换种说法,此郎中若不能治好病,病人就不用担心没儿女送终或者没钱买棺材了。

    将他迎入厅中,晏怀安一见他,遂笑道:“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鄙人远望此处有一道病气冲天,料想王爷府上有病重之人,所以登门拜访,以解王爷之急。”华春澜装模作样道。

    晏怀安闻言又一笑,揶揄道:“府里的确有人患病,正是本王之子。此前已着数位名医看诊,均不能治好。本王观这病来得甚是怪异,倘或阁下也无法,按照阁下进门前所说,岂不是要认本王为父?”

    华春澜没想自己胡说八道的话,会被眼前人拿来打趣,顿时瞪大眼,不甘示弱地一本正经道:“王爷这话可不对,就算治不好,最多称一句泰山,我堂堂七尺男儿,只能娶别人,没道理嫁人……再不济,我最多称你为……公公!”

    说着,华春澜自觉嘴仗稳居上风,得意地对摄政王深深作一揖:“晏公公好……”

    这年月,宫中服侍天子和后宫嫔妃的阉人才可称为‘某某公公’。

    晏怀安叹息道:“可惜,那生病的孩子并非我亲生子,阁下愿意嫁人,本王也担不起你那句‘公公’。”

    华春澜不依不饶:“他是你义子!”

    晏怀安挑眉:“春澜,你这么想当本王的儿婿?多日不见,本王到不知何时你竟偏好分桃断袖了?”

    “这什么跟什么…….”华春澜感觉自己把自己绕进去了,挥挥手道,“不跟你扯了,我今儿路过京城,想到你在此处翻云覆雨,心血来潮想见你一面。你这人这般无趣,吃不得亏,我是你的贵客,不说好酒好菜,连碗茶也不给!”

    晏怀安听这番胡搅蛮缠,摇头一笑,遂唤人捧来好茶,并准备宴席。华春澜这时又问:“王爷府里还真有人得了怪病?”

    晏怀安道:“我一已故友人之子,昔日被我收为义子,此前一直未有大碍,近来受了一场惊吓,便卧病在床,药石罔效,恐怕命不久矣。”

    华春澜听他说得凶猛,按捺不住好奇心,连饭也顾不上吃,要求马上去看看身患重病的鄢鱼。

    青云院。

    华春澜撩开纱帐,第一眼瞅中病榻上脸色苍白一息尚存的少年,好好瞧了一会儿,才扭头对晏怀安道:“你这干儿子,长得还真是…….啧啧,若他是个女娃,我还真愿意拜服在她石榴裙下,认你做个岳父!”

    晏怀安道:“你若不嫌弃他是个小子,我把他许配给你,你也可以当我半个儿子。”

    “诶,你听听你这话说得……”华春澜见自个儿总处在下风,牛脾气也上来了,一拍大腿道,“既然你都这样说了,若我不敢应下,那就不算英雄好汉了!”

    他倒要看看这位堂堂摄政王怎么下台!

    哪知晏怀安根本不去找台阶。他很随意,顺水推舟地点头道:“不愧是不拘小节的江湖鬼医,行事果然别具一格。春澜,就这般说好了,我这儿子的终生可交给你了。”

    华春澜心头一懵,暗想兄弟这干爹当得可真便宜,嘴上还硬扛着说:“口说无凭,白纸黑字写好才行!你可是名扬天下泱泱大国的摄政王,说出的话,就跟那圣旨一样,写了凭证,你这儿子可就是我的人了!”

    晏怀安瞥一眼鬼医,没废话,当真去外间书架前拿文房四宝,刷刷几下写好一纸凭证。绝好的墨,见风很快干了。

    华春澜瞧着,先傻眼了。

    他半眯着眼,端详好一会儿,也不知作何打算,忽地将凭证叠好揣入怀中,再开口,便换上一副办正事的严肃神情,说:“不是要看病么,我这就去领教领教那是何方怪病!”

    晏怀安但笑不语。

    华春澜瞅这光景心里感觉古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来到鄢鱼的床前,把了一会儿脉,眉头渐渐皱起,没一会儿功夫那褶子似能夹死一串苍蝇。

    他把自己‘媳妇儿’的手塞入锦被,扭头盯着某位王爷,凉凉道:“合着你玩我呢,你这明明就是一傻儿子,光有脸没脑子,给我做媳妇儿就只能看不能吃。”

    晏怀安面不改色道:“他只是脑子坏了,其他地方没坏。”

    言外之意,某条鱼将就将就还是能吃的。

    华春澜无语半晌,自动认输:“行了,我服了。这还是你友人的儿子呢,你这态度还不把人家亲爹给从坟包里气活了。”

    晏怀安似笑非笑,也没说自己是不是在开玩笑,只问:“他的病如何?”

    涉及怪病,华春澜正经道:“的确很古怪,摸着脉象的确有病,可不能确定病因,就无法对症下药……”

    连华春澜都说有病,那真就是有病了。晏怀安扫了一眼少年安静的模样,又问:“他的痴傻能治好吗?”

    “就我看来,他的痴傻几乎没有治好的可能。”华春澜斩钉截铁地道,“他会成傻子,应该是过去头部受伤所致,那伤太重,没要了他的命已是上天垂怜。”

    晏怀安稍作沉吟,又道:“你有多大把握治好他现在所患的病?”

    “你太小瞧我了。”华春澜胸有成竹地道,“他的痴傻我没辙,其他的,于我而言,不在话下。”

    做戏做足的鄢鱼完全没察觉周遭的状况。他不知道自己被晏怀安轻轻巧巧地许给了别人当媳妇儿,以后会有意想不到的麻烦。他还兀自打算等眼前事儿一揭过,霸主的戒心放松一些,自己能开展他的治疗方案——

    要让霸主心中长存爱,信任他,他就要好好利用现存的一段关系——他和霸主之间可贵的父子之情!

    他要霸主心中长存父爱——一种人世间和谐又光辉的伟大感情!!!

    想法虽好,可架不住冷酷无情之人心如铁石,区区父子之情又如何能打动霸主的心呢?

    ****

    身怀名器这种难以启齿的话题,鄢鱼决定还是不要告诉别人。他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华春澜见问不出来,便要给鄢鱼把把脉。这时他才注意少年虎口上的伤痕,心疼得很,连忙翻出药给抹上。之后他没查出少年身体有何异样,同时又对少年的内力大感惊奇。

    明明半年前,他替少年看病,对方体内仅有微薄的内力,为何短短不到一年的功夫,竟会这般充沛深厚,丝毫不亚于江湖上成名已久的武林豪侠?

    百思不得其解。

    华春澜将疑惑搁下,又转回之前杀人灭门的话题。

    他说,晏怀安是谁,岂能轻易容别人与他谈条件?虽说那人的确得手灭了鄢家满门,却没逃过晏怀安事后报复——他轻而易举地同样灭了那人的势力,并将对方的头颅祭奠了鄢家亡魂。

    这看起来,似乎晏怀安替好友报了仇,甚至收留鄢鱼,可那有他那样行事的?好人和坏人都被他占尽了,他自己似乎并不觉有矛盾。

    华春澜能得知当年的真相,还真得托苍天眷顾,晏怀安杀人时没彻彻底底做到斩草除根,有一个幸存的人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那天幸得天降大雨,将焚尸的熊熊烈火扑灭了几分,否则事实只能随人死绝而永远难得见天日。

    那侥幸活下来的人,疯疯癫癫,躲躲藏藏,偶然被鬼医撞见,见他病入膏肓,快死了,就施以援手。那人已油尽灯枯,人之将死,便把心中的藏了多年的恐惧一一道出,想求个死前片刻安宁。

    这也就是半年前华春澜突然出现在王府的缘故。

    将一切述说完,华春澜苦口婆心道:“小鱼,晏怀安绝非良善,你我暂且离他远点,昔日恩恩怨怨,我也不劝你放下让它们都烟消云散,咱们得留着命,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长……”

    鄢鱼不置可否,打了个哈切,困倦道:“话就说到这儿,我好困,想好好睡一觉……”

    华春澜道:“你先睡吧,我给你守着。”

    他怕有人追来,有个人守着,要好过两人蒙头大睡敌人都杀到门前都不知道。

    鄢鱼心底叹一声,他还想趁对方睡着了,偷偷开溜呢,这下可咋办?

    ****

    被规则为难的外来者,初步表现就是处处倒霉。鄢鱼心知纵使他能上天入地,晏怀安一定能找到他。

    他安安稳稳还没睡饱,落脚的客店走水了。两人不能长时间停留在同一个地方,不得不继续躲藏。

    上路没半天,又遇暴雨。躲到一个破败的庙里,还没把靴子里的雨水倒腾干净,一个轰天雷击踏了房梁。

    外面暴雨还在持续。他俩活像一对呆头呆脑的落汤鸡。大树底下好乘凉,可绝对不好避雨。平常就说大树下避雨易遭雷劈,换成鄢鱼,那百分百遭雷劈。

    去找个山洞子,这玩意儿鄢鱼常在电视剧里看到主角随随便便就能找到一个,轮到他,用手刨一个都比找来得快。

    由于暴雨阻拦,俩人一整天几乎原地踏步。

    临近傍晚雨停了,夜里月朗星稀,他俩的火折子都不能用,且遍地寻不到半点干燥的可燃物。纵使夏季天气,夜里仍凉飕飕的,俩人各自用内力烘干衣物,才不至于着凉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