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16号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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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警卫也惊疑不定, 眼看贺喜从酒坛中捞出鸡蛋,边念咒边在他肚皮上四处滚动。

    没几时周警卫便觉腹痛难耐, 一股气不停向上冲,顶的他犯恶心,更控制不住放了屁, 恶臭熏天。

    他满面尴尬,再看贺喜,见她没察觉一般, 仍旧在掐指诀念咒。

    “大师,我太恶心,忍不住想吐。”周警卫涨红了脸, 立时干呕一声。

    “阿妈, 找个盆来接住。”

    粱美凤应声, 随手拿来塑料盆接在周警卫嘴边。

    周警卫再也忍不住,张口便吐,大堆额黑乎乎的呕吐物,散发恶臭,粱美凤本来不嫌弃, 眼下也受不住, 连声催贺喜,“小囡,好了没有,阿妈也想吐。”

    “快了,阿妈你坚持住。”

    贺喜又掐指诀,捞出酒坛中余下的四个鸡蛋,一起在周警卫肚上滚动,只觉手下阻力越来越大。

    “清清灵灵,心下丙丁,吾能混元,天地发生,今诵一遍,可治万病。”贺喜手下用力,眼盯虫蛊,不停驱赶它向上走。

    呕。周警卫猛地端过塑料盆,又是一阵呕吐,粱美凤离他近,骇然看见从他嘴中吐出一只手掌长的白虫。

    周警卫瞪大眼,也被吓到。

    贺喜停手,鸡蛋剥开给周警卫看。

    “大师,怎么会是黑的?”周警卫惊诧。

    “是你肚里的蛊虫在作怪。”粱美凤还有印象,看向贺喜,“小囡,上次我们去乡下,云姑阿嫂...”

    贺喜点头,“阿妈聪明,是一人所为。”

    粱美凤抚胸口平复惊吓,又递给周警卫一碗茶水。

    周警卫低声道谢,眉头紧锁,盯着塑料盆里奄奄一息的白虫,有点想不明白,“大师,我吃下去的只是一粒药丸,它怎么会、怎么会...”

    “蛊,拆开来看是虫和皿,大意是养在茶碟里的虫子,会有多大?”贺喜向他伸小拇指比划,“它们通常种养在苗疆人的身上,和虫卵相似,被你吃进肚子里之后,它吸附你精血,才慢慢长大,最后掏空你内脏,等你死后,它再咬破你肚皮逃生,去寻找它主人。”

    周警卫脸无血色,贺喜拍他肩给予无声安慰。

    半响,周警卫留下一叠大金牛,低声道,“多谢大师。”

    贺喜只抽两张,其他还给周警卫,“拿回去,你比我更需要钱。”

    才住几年的洋楼被低价转卖,生活在一起七年的老婆紧跟着要离婚,离婚理由是和他住一个屋檐下没有感受到半分乐趣,生活如同一潭死水,求他放过,爽快点和她离婚。

    对于早有外心的女人,不值得他再挽留,去律师楼签协议,他没别的要求,唯有一点,小仔一定要归他养。

    听他这么讲,周师奶竟松口气,她也为难,担心自己带拖油瓶,时间长了遭到陈家父子嫌弃,毕竟她是结过婚的女人,陈威仍旧对她死心塌地,也说明他是真心爱她。

    签下协议,从此大路朝天,各走两边。

    “晓云,希望你能过得好。”为彼此留有余地,是周警卫唯一能做的。

    周师奶面露惭愧,低声道,“我会很好,你也是。”

    周警卫戴上警帽,经过她身边时丢下一句,“记得你还有个小仔,他才是真心爱你的人。”

    周师奶怔愣,立在律师楼下,一时有些茫然。

    “心肝,你们办完离婚了?”陈威揽她肩膀,面上露出笑,“以后你终于是我一个人的。”

    附着在心口的阴霾散开,周师奶嘴角溢出甜蜜笑容,“小威,你一定要对我好,我也只剩你了。”

    对于她离婚,她母亲还有嫂子都如临大敌一般,坚决反对,甚至将她未来几十年的生活状况都预料到,算命大师都没她们能说会道。

    周师奶不懂,离婚明明是她一个人的事,日子是她在过,为什么她们如丧考妣?

    哪怕三十岁的家庭主妇,也有权利追求幸福。

    ......

    暑期将尽,何琼莲电话约贺喜陆羽茶室喝下午茶。

    何琼莲这一胎是郭家长房大孙,好似金叵罗,陆羽茶室街旁停一辆年产几十部的复古平治,除却司机,尚有两名保镖,两名白衫黑裤菲佣跟随。

    贺喜惊得瞠目结舌。以往何琼莲出门,一台莲花小跑,至多再带一个司机,好似风中少女,这才结婚多久,贵妇派头已初现。

    “我知道,你要笑我。”何琼莲挺巨肚艰难坐下,“尽管笑,反正我已是被圈养在笼中的金丝雀,任务是养好身体,一胎接一胎,最好生出足球队,瓜分尽郭家巨额财产。”

    郭太太立志要用肚皮来证明,什么是母凭子贵。

    贺喜不厚道,真笑出了声。

    “自从客生被绑,港地安保公司业务一度飙升,保镖千金难求。木头块再不许我出门,今天能出来透气,央求他许久。”何琼莲蓦地拍手,“贱格,又追来!”

    贺喜顺她视线看去,郭启文正向她们走来,他抬手向贺喜致意。

    “何姐姐,看得出郭生很爱护你。”贺喜挥手,由衷道。

    “是爱护他的小仔!”何琼莲嘴硬。

    郭启文入座,先捉住何琼莲的手,视线落在她丰满的胸脯上,忍不住皱眉,“怎么穿无袖裙?讲多少遍,至少带半截袖,还有领口,开这么大做什么?给谁看?”

    “贱格,你干脆拿被单将我裹起。”何琼莲不满,用力抽回手。

    郭启文紧捉不放。

    贺喜重重咳一声,无奈提醒,“打情骂俏能否回家关门再继续?”

    郭启文面上不自然,总算松开她手,何琼莲俏脸通红,招手茶博士过来沏茶。

    贺喜端起锡兰红茶,视线在郭启文额上扫过,“郭生家中有长辈生病?”

    郭启文一愣,不瞒她,“阿爷生病住院,并未向外界透露。”

    “木头块你就会多心,阿喜不是多嘴的人。”何琼莲不悦。

    郭启文向贺喜举起骨瓷杯,“不向外界透露,是怕记者随意揣测乱报道。”

    贺喜理解,更重要是怕竞争对手在这个节骨眼上给郭家下绊。

    “郭生,虽然你是长房,很多事已经成定局,但不到最后,都会有意外,提防点你平时最信任的人。”贺喜提醒。

    何琼莲和郭启文对视一眼。

    “阿喜,再多讲点,是有人要害木头块?”何琼莲紧张道,“有没有危险?”

    贺喜忙安抚大肚婆,“小心动胎气。”

    又对郭启文道,“郭生近来犯小人。”

    郭启文一时想不出,他周边亲近的人太多,心腹也不少,脑中来回略过那么几个人,也无法立刻判断。

    贺喜看他困惑,稍挪开茶炉,“这样,郭生你写一个字。”

    桌上刚好有滴溅出的茶水,郭启文食指蘸水,略停顿,随后在桌上写下一个字,苍劲有力,不失大气,美中不足,有些规矩,说明此人守疆土容易,拓疆土难。

    “鬆。”

    “松有长青之意,生机延绵,但有物压顶,一波三折。松又有稀散之意,树根紧,枝桠分散疏松,预示将来你家族人会逐渐离心分散,哪怕你最亲的一母同胞。”

    郭启文若有所思,脑中立刻浮现他胞弟郭启山。

    “树虽分叉,但总归有主干,郭生你保持本心便能屹立不倒,至于散开太多的枯枝,砍断未尝不可,砍断枯枝主干才能获取更多营养,将来长出更为茂盛的分支。”

    何琼莲听得懵懂,抓住贺喜的手追问,“阿喜你越来越坏,讲话不给个明白,听不懂啦!”

    视线落在何琼莲巨肚上,贺喜扶额,“都讲怀孕损害智商,一点也不假。”

    “连你也奚落我。”何琼莲想哭,又问而郭启文,“你懂?”

    郭启文看老婆仔一眼,又朝贺喜举骨瓷杯,“谢谢,我知道是谁了。”

    “老公,是谁小人,快点告诉我。”何琼莲好奇。

    “你安心养胎,不要知道太多。”郭启文给她倒牛奶。

    “你不告诉我,我更没办法养胎。”她摸肚,“小仔在踢我,他也抗议,急着想知道。”

    郭启文要笑不笑,不讲话,视线落在她一张一合的唇瓣上。

    做夫妻时间长了,何琼莲当然懂他意思,忿忿唾骂,“贱格,别想我吃那个脏东西。”

    郭启文继续喝茶,沉得住气。

    反倒何琼莲先耐不住,扯他衣袖,低声道,“我答应就是。”

    贺喜一旁受不住,恨不得捂耳,欺负她年纪小,以为她不知人事。

    “那个,我先走了,你们继续啊。”贺喜起身,扶额出茶室,给他们留足腻歪空间。

    何琼莲喊她,要追上,被郭启文拉住,“你小心点,我让司机送阿喜回去。”

    “都怪你。”何琼莲唾骂,“贱格,精虫上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