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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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氏正在屋里拿出昨天买的琉璃镜,左看右看, 忽然听见有人说丈夫在西市和人打起来, 急急火火地赶过去, 洪老爹已被好心人扶起来, 靠在旁边, 脸上青紫一片, 腰直不起力, “哧哧”地喘粗气,那春家侄子还得意地在旁边羞辱他。

    她看得心头火起,拣起旁边的一块砖, 往那正口沫横飞的男子头上砸去, 只见当场那人头破鲜血直流, 倒在地上, 围观的人作鸟兽散, 有人大喊,“出人命了。”

    也不知是谁报的官, 很快衙役就将杜氏带走了, 洪老爹扯着嗓子求情,那伙爪牙哪里听得进去,一脚把他踢倒在地, 幸亏宋师傅赶来, 才将人扶回去。

    见着一身狼狈的杜老爹, 莲笙大惊失色, 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这是发生了何事,宋师傅将事情一一道来,她一听洪氏已被抓走,连忙让二丫先去请大夫,托付宋师傅先照顾一下她爹,自己则从后门出去。

    霍风不在家,倒是他的仆从董方在,一见洪姑娘,他马上精神抖擞地上前招乎,莲笙将事情说明,他也不疑迟,一面派人通知主子,自己随姑娘前往西市。

    那春家侄子已被闻讯而来的春大娘带到医馆,见莲笙寻来,破口大骂,“骚浪下作的娼妇,就是个扫把星,可怜我家侄儿,安安份份地做些买卖,竟是祸从天降,老天怎么不让这贱人偿命?”

    董方大喝,“闭嘴”

    不知死活的妇人,洪姑娘也是她能骂的,他小心地观看姑娘的脸色,只见她纹丝不动,表情不变,心中暗赞,不愧是他们爷看中的女子,这份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气魄就不是常人能比。

    莲笙认出那塌上躺着的男子,正是昨日那茶楼上的人,想着那隐隐的一瞥,只觉那侵略性的猥琐目光无比的让人厌恶,她看着那哭唱俱作的妇人,又看着医塌上躺着的年轻人,开口询问大夫,“此人伤情如何,可有性命之忧。”

    那大夫是个耿直的,这春家侄子伤的并不重,不过是血糊了脸,看着恐怖,实则并没有击中要害,便对着她开口道,“并无性命之忧,应是晕死过去,用药后很快就会醒来。”

    “你个庸医,都头破血流了,还无性命之忧,是不是也见这洪家的狐狸精貌美,想沾人家的骚气所以才胡言乱语。”春大娘不干了,侄子伤得这么重,这次不把那洪家扒层皮下来,她就不姓春!

    老大夫气得手真哆嗦,这老妇,满口岐黄,他一大把年纪了,还要被人说得如此难听,传扬出去,怕是晚节不保,手上的银针不留情地扎下去,把那春家侄子扎得跳起,当下从塌上摔下来。

    他一抹脸上的血迹,大声地叫嚷,“老大夫要杀人灭口,他肯定和洪家的骚狐狸有一腿,大伙儿替我做个见证,向洪家讨个公道。”

    有那混不吝的汉子一边对着莲笙的美貌流口水,一边跟着起哄,“这还不简单,将你打成如此重伤,自然是要他洪家派人好吃好喝的侍候你,我看不如就让洪家大娘子跟你家去,正好尝了这冤债。”

    此言正中春家侄子的下怀,连那春大娘也眼珠一转,哭得更是大声,“我可怜的侄儿哦,还没娶媳妇呢,被人害成这样,怕是以后亲事都困难,我老婆子不管,一定要洪家给我们一个说法。”

    说罢,眼睛瞅着莲笙,如同看囊中物般,那春家侄子更是过份,目光肆无忌惮地盯着她看,淫邪的眼停留在她曼妙的腰肢上,似要剥开那衣裳般的露骨!

    董方赶紧护在莲笙前面,狠狠地盯着那春家侄子,不知死活的蠢物,死到临头都不自知,若不是大庭广众之下不好动手,真想当场将他那双招子挖出来。

    远处走来一个黑衣长袍男子,黑色发带垂在脑后,明明瞧着很远,却一眨眼就走到跟前,那周身压抑的气息迫人,围观的人群自动地让出一条路,只见来人长身玉立,面容寡淡,深幽的眼在莲笙身上扫一遍,见她无事,才对着董方道,“去,将龚神医请来。”

    众人一听,有些人不认识他,暗道此人是谁,好大的口气,居然请得动龚神医,听说那龚神医为人古怪,连皇家的面子都不卖,那理亲王的王妃病重,几番相请都不上门,也有人认出霍风来,都在心中咋舌,看不出来,这不声不响的霍夫子倒是交友甚广,竟连神医都能攀上。

    春大娘撇撇嘴,隐讳地瞪一眼莲笙,狐媚子,本事还不小,勾得男人一个个地往前扑,等入了她春家的门,看她怎样收拾这勾三搭四的毛病,定要将这骚货治得服服帖帖,转而对上来人的眼,只觉得浑身立马凉透,那人冷眼一睨,危险地眯起,看她如同死人!

    莲笙长舒一口气,刚才那春家侄子的表现是让她又气又恨,但多年的教养让她真的想不出任何的话来反击那些污言秽语,见到他只觉得心中大安,退到一旁再不开口,霍风用眼示意她回去,她点点头,从人群后面绕出去。

    不一会儿,董方拉着气喘嘘嘘的龚神医来了,体态圆滚的小老头嘴里直叫唤,“董小子,慢些,老夫的骨头都快散架,你放心,只要人还有一口气,那阎王就不敢从老夫的手里抢人。”

    围观的人让出一条路,龚神医看着屋子里的那位爷,马上闭嘴,看向塌上躺的人,这小子是什么人,居然敢劳动他的大驾?

    只见他在春家侄子的头上抹上一层药粉,然后拿出一包银针,一一扎进穴位,很快血就止住,春大娘扑上去,“可怜的侄儿哦,差点就被人害死了,天杀的恶妇,官老爷们会替我们做主,绝不会轻饶她。”

    “走开,走开,人才刚醒,你这一哭,人再昏过去,那就是你自己的责任,怨不得旁人。”龚神医没好气地将春大娘拉开,哪里来的泼妇,满口胡言乱语。

    春家侄子也反应过来,不停地“哎哎”叫唤,龚神医眼一瞪,“叫什么,嚎丧啊!老夫的药是镇痛的,莫不是怀疑老夫的医术。”

    “你凭什么肯定自己的医术就行,我自己的头我自己还不清楚,就是疼,快疼死了。”春家侄子不服气地喊道,这老头子怕是看出自己装痛了。

    “闭嘴,你可知他是谁,天底下有谁敢怀疑他的医术。”医馆老大夫急急地开口,有生之年居然能见到龚神医,可以亲自观摩他的医术,简直是三生有幸,死而无憾,这春家侄子,居然敢质疑神医,简直是找死!

    那春家侄子一听,吓出一身冷汗,这传闻中神龙见尾不见首的神医居然会出现在这里,莫不是个骗子吧?当下心定,“谁知是不是个江湖骗子?”

    龚神医气得跳脚,看了一眼霍风,终是没有拂袖而去,气呼呼地将药丢给老大夫,并告诉老大夫,服用此药不出三日便可痊愈,喜得老大夫恭敬地用双手接下,目送一行人离去。

    且说莲笙回到家中,看见洪老爹已被安置在炕上,杜氏坐在一边喂药,她心道,他的动作倒是快!

    说起如何回来的,杜氏也一阵莫名,那衙役们凶神恶煞般地把她带走,她心中知道怕是此番逃不过了,认命地低着头,任由那群人将她下到狱中,怎知正当她嫌弃地看着牢中满地的恶臭无处下脚时,那牢头将门打开,讨好陪笑地把她请出来,忙不迭地说着得罪,望她千万不要怪罪。

    她何曾见过这样的世面,这群衙役平日里见着他们平头百姓是吆五喝六的,哪曾受过这样的优待,只惊得一句话也不敢说,连那京兆府尹秦大人都赶来送她,言语间恭敬有加,直言让她受罪了,一行人把她送到外面,还安排马车将她送回来。

    直到现在她还晕乎乎的,如云里雾里般,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而那秦中行更是晕乎乎的,想到刚才那王府来人,惊得是直擦冷汗,把那几个衙役骂得是狗血淋头,作死的东西,猫屎糊了眼,居然把这么个人给抓进来,没看到那天自己都把人放了,谁给他们的狗胆,差点给自己惹上大祸。

    几个衙役也可怜得很,一个画得跟鬼似的大娘塞给他们一些碎银,说是出命案了,现场也确实如此,想着举手之劳的事,也就笑纳了,谁知竟惹了个大人物,话说他们也不知道那被抓的妇人到底有什么来头,怎么连府尹大人都如此惧怕。

    秦中行看着这群蠢货,翻个白眼,那妇人是普通,可也不看她背后是什么人,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下的当朝摄政王,借他十个胆,他也不敢跟其做对。

    幸好他反应快,把人安抚好了送回去,要不然,哼……

    姑娘成亲,连舅家都不来相送,那是不吉利的,是大不孝,洪老爹顾忌女儿们,便是再讨厌妻子的娘家,也不得不为孩子们打算。

    杜氏看了眼丈夫,叹口气,转身去开门,门口站着郭氏,杜大舅扶着一个老妪站在后面,旁边还有一个暗红色长袍的矮胖男子,眼睛都快被肉挤成一条缝,獐头鼠目的正腆着肚子,伸着粗脖子往里瞧。

    “娘,您怎么也来了?也不怕人提前告知女儿一声,我也好派人去接您。”杜氏理也不理郭氏,伸手就从自家大哥中接过那老妪,没想到自己的娘也会跟来。

    杜老太将她的手甩开,干瘪的鱼唇嘴一张一合,“哼,大花,你现在是翅膀长硬了,连娘家都不放在眼里,我问你,一路过来,听见街坊们都说莲笙大丫头订亲的事,你可有派人通知我们,要不是今天上门来,都还不知道有这回事。”

    “就是呢,大姑子这事做得太不讲究,哪有外甥女订亲自家亲舅不在场的道理,说破了天这就是大不孝。”郭氏将婆母扶过去,得意是看了一眼杜氏,哼……上次将他们赶出去,这回说什么也要将面子夺回。

    洪老爹的脸色黑的能滴水,但也不能不顾杜外婆,忙将人往里请,一边招呼,“岳母要来,也不提前说声,大舅哥这事可没办好。”

    “行了。”杜老太老树皮般的脸一沉,“别扯东扯西的,我只问你洪大,有没有将我们杜家放在眼里,这莲笙订亲这么大的事,我们居然都不知道。”

    “事情发生得太急,这不正准备去岳家行礼呢。”洪老爹深吸一口气,自家岳母的脾气他是知道的,最是个刚愎自用,只听花言巧语,凡事不讲理的人。

    杜老太一摆手,打断他的话,“哼,我们可没有答应,行什么礼?再说,听说你们给莲笙找了个穷夫子,这哪成,咱家莲笙这长相,那可是要做贵夫人的,那门亲事我不同意。”

    她话音一落,杜氏急了,“娘,都已换过庚贴,如何还能退掉。”

    郭氏马上插口,“怕什么啊,莲笙不是已经退过一次亲,再退一次又何防。”

    杜老太点点头,“是这个理,你们也别担心莲笙不好嫁,人我都给找好,大力啊,过来。”她对着那矮胖的男人一招手,那男人腆着肚子就凑上前,小眯缝眼骨碌碌地乱转,老听说这洪家的大丫头长得跟狐仙似的,怎么来半天都没见人?

    “…喏,这是我给咱们大丫头找的人家,我们镇上的杀猪的屠夫,家中有四进的大院子,每日里不说是银钱,便是那油水一年四季就不会断,莲笙嫁过去是吃香的喝辣的,还能顾到娘家及亲戚。”

    蒋屠夫听得杜老太这番夸,将肚子是挺得更高,只把洪氏夫妇气得张口结舌,里屋里的两姐妹也听见杜老太的话,常乐气得直磨牙,这个外婆,每回去她家里,都把好吃的东西藏起来,生怕她吃了,那葫芦表姐欺负她,都当做是看不见。

    郭氏听见婆母将来意挑明,说话更加无所顾忌,“大姑子,不是我说你们,这凡事啊还得靠娘家,你看就你们家莲笙那个坏名声,嫁给个夫子还不得一辈子穷困死,关键时候还得娘家出面,这不找来多好的女婿啊,你赶紧的…将之前订的那门亲给退掉。”

    “妹子,就是呢,莲笙丫头是你娇惯大的,受不得半点苦,这蒋家后生,可是能赚钱得很,莲笙嫁过去,保证半点不用操心。”杜大舅也跟着一起劝,说着还将那蒋大力往前拉,让洪氏夫妇好更加看仔细。

    洪老爹气得半天才开口,“我们家大丫头的亲事已订,就不用岳母和大舅子操心,这蒋家后生既然如此出色,那你们就留着自己当女婿吧。”

    “那哪成,”蒋屠夫叫起来,杜家的姑娘长得太寒碜,自己有钱有本事的,要找就找个美娇娘,再说他都不嫌那洪家大娘子名声破,这洪家还拿起乔来。

    杜老太将手里的拐杖一顿,“好了,扯到葫芦身上做什么?人家看中的就是莲笙丫头的模样。”又对着杜氏说,“我这当外祖母的连外甥女的主都做不了吗?还是你杜大花现在翻脸不认人,看不上自己的娘家?”

    杜氏定定地看着自己的亲娘,从小到大,家里的脏活累活都是她干,从来没有吃过饱饭,有点好吃的都紧着哥哥吃,有一年寒冬腊月的,大雪都要封山,就因为哥哥想吃鱼,她就得冒雪出门,河里都结上厚厚的冰,她一个姑娘家根本就砸不开,幸好碰到路过的公爹,替她从冰水里弄出两条鱼,才免了自己的一顿打。

    也正是那次碰面,让公爹有了恻隐之心,替丈夫聘了自己,娘得了银钱,才对自己好起来,她看着那矮胖流油的男子,不知这次娘又收了人家多少银钱,巴巴地上门来卖外甥女。

    杜老太被自家女儿看得发怵,“死丫头,嫁人后胆子肥不少,敢这样瞪老娘。”她举起手里的拐杖就往杜氏头上砸去。

    洪老爹赶紧护住妻子,拐杖结结实实地打在他的背上,杜氏抬起头来,不发一言,径直往屋里走去。

    郭氏大叫起来,“反了天了,这是不孝啊,连自家亲娘的话都不听。”

    “哼,不听也得听,我是她亲娘,大丫头和蒋后生的亲事就这么定了,赶紧订个日子,将人娶进门。”杜老太气呼呼地看着洪大,对着那男子说道,“大力,这亲事老婆子应了你,就一定作数,说到天皇老子那里,我也是她亲外祖母,她敢不应,你就来找我。”

    听到这句话,那男子高兴起来,满面油光地咧开嘴笑,“有您老这句话,外孙女婿心里可就放心了,您放心,往后莲笙进了门,大力一定好好孝敬您老,保管您老一年到头大肉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