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陷入泥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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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的路上,郑宇在前开着车,田莹坐在后座上,一脸怒气,“你的破法子一点也不管用,我按你说的在外假装与你亲近,他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驾驶座上郑宇手握方向盘,带着几分不正形,对身后随意道,“小姑奶奶这不是有反应了么,咱们不是刚跟他一同吃饭了。”

    “那方才拉我做什么!”田莹埋怨。

    “没看到那个伶牙俐齿的小胖妞!今天好不容易跟你的小浩子见面,还想搞砸不成?”

    “要不是我死乞白赖跟我爸去饭店,哪能见得到!”田莹心里憋屈,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连见马浩的机会也难有,那方对她本就不如从前上心,再加上几乎见不到,又谈何加深感情。

    后来郑宇帮她想了个法子,男人对容易到手的,总是不太精心。但若哪天察觉要失去了,便会跟上瘾一样,知道珍惜了。所以前些时间她和郑宇假装一起,让那些跟他们共同的朋友们,向马浩传递,她有男朋友了。

    “而且我感觉小浩子对那个女人不一样,他看她的眼神太……”田莹不敢继续说下去。

    不耐烦的掏了掏耳朵,郑宇无奈道,“你们女人就爱乱想。哪个男人看到美女眼睛能空无一物,除非是瞎子。”

    “不一样就是不一样!”田莹急道,面上又带了几分委屈,“他从来就没有那样看过我。”

    女人的直觉向来很准,尤其是对不爱她的男人身上,方才马浩与那个女人说话的神态动作,分明是一个男人纯粹看女人的眼神。

    郑宇从后视镜见田莹快掉泪的可怜样,嘴角不由翘了翘,眼底一片嘲讽,“大小姐你可别哭!好了好了,我怕了你!这样好了,我说个法子…但你若用了,我可就亏了,不过若用了这办法,马浩对你肯定会不一样。”他满声可惜,假装好意道。

    田莹立马止住了泪水,抬头看向郑宇,急问道,“什么法子?”

    郑宇犹豫道,“我要是说了,老爹他得骂死我!今年我家的几个厂子都指望这法子赚钱呢!”

    “好郑宇,你就别卖官司了!放心好了,这法子我指定不告诉别人!要是成了,我,我就把这两年手里的分红都给你,保准不比你们家那几个小工厂一年争得少!”

    见鱼儿上钩,郑宇神秘地勾了勾嘴角,叹息道,“唉,上辈子欠你的。”

    ******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王小胖风尘仆仆的模样,心有余悸道,“这俩老家伙在张市合资开的化工厂,就他妈靠着孙成那小子,得亏咱们发现的早,差点被他们黑了!”

    马浩细微不至的看完了手里的几张资料,沉思道,“若不是供暖勾着,他们也不会轻易走到明处。”

    自从上次巧遇郑宇田莹父辈两家与李局长小舅子孙成,三个沾不上边的聚在一起后,他便让王小胖时刻关注三人的动静。王小胖死盯查了半个多月,竟真让他查到了。

    “我猜孙成那小子是想勾着你把管道设备给他铺好,等咱们花了大头,他把咱们随脚一踹,在跟那俩老东西搭伙…奶奶的,稳赚不赔啊!”王小胖想到了郑宇,担心道,“没查之前我还希望郑宇那兔崽子不知情,如今看来,他早就背地一套了,妈的白眼狼!”他打听到张市化工厂的法人就是昔日好兄弟郑宇。

    马浩立起身来,走到好友跟前,拍了拍王小胖肩膀,安抚道,“人为财死,他跟他老子一样,你我往后也不用多做顾虑了。”

    他隐忍多年,如今总算摸到了狐狸尾巴,只是郑宇其父郑则,是个心思极为缜密之人,若不是他贪恋供暖这块肥肉,藏了这么多年的尾巴,也不会让他意外发现,所以他决不能操之过急,不能打草惊蛇。

    马浩郑重道,“咱们暂时按兵不动,在任何人及郑宇面前,务必要装作跟平时一样,千万不能让他们察觉到!”

    “浩哥放心,没你的话,我绝不动他。”王小胖拍胸脯保证。

    见好友如此,马浩欣慰道,“在外折腾了半个多月,你也累坏了,早点回去,在家好好歇歇。”小胖按他的吩咐,一查便在在查了半个多月,连夜赶回公司后已是凌晨三点多钟,昔日红光满面的大胖脸,此时无比憔悴。

    “这些天还真没睡过一个好觉。”王小胖打了个哈欠,憨憨一笑,“没事我就先回去了,有啥事咱们电话联系。”

    托着肥硕的肚子,王小胖困意连连,挥手告别正要推门离开时,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我走之前咱们喝酒的那天晚上,浩哥你是不是问过我什么喜欢谁的问题?”他酒量一向不好,一瓶啤酒就能撂倒他,只记得那晚喝酒,但说的什么话,还真记不清了,此时想起来,就随口问了问。

    王小胖的随口一问,马浩立马面色不自然起来,轻轻咳了声,微微尴尬道,“咱们说得是你KTV里哪个小姐最讨你喜欢。”

    “哦,原来如此。”王小胖恍然,原来说得是他啊……

    送走了好友,马浩轻吐了口气,回到真皮椅上,不自觉揉了揉微疼的牙。

    今晚郑则、孙成三人特意请他吃饭,无非想探探他的底,看他是否查出了什么。他只拿前些日子叔叔在省委当秘书的学生当幌子,暂时稳住了他们。并且一顿饭的功夫,孙成这个没出息的,见他有省委的关系,立马撇下那两位,改了风向。

    别人投之以桃,他是个商人,自然要报之以李,在郑则不安的注目下,他很配合的与孙成唱了出不计前嫌的戏码。

    过了这么多年,他的耐性被磨的异常坚稳,有的是功夫跟他们打磨太极。想吃他的好处,也得有个好胃口,做生意之久,对付对手,他最喜欢的就是釜底抽薪!

    不知不觉,时间已到了凌晨五点,从前晚到昨夜,马浩已有两个晚上没合眼了。脑子里像快放电影,白天的事一幕幕从眼前闪过,虽然额头胀得发蒙,但依旧毫无困意。

    就着窗外的淡淡肚白,他突然想到了朱佳,不知这个时候她醒没醒,是不是在公园跑步锻炼。

    自从那晚在王小胖的猝不及防的提醒下,他不得已明白了自己对朱佳的异常情绪,他喜欢上了她。虽然他们认识的时间很短,见面的次数也不多,甚至对彼此的兴趣爱好毫不知晓,并且趁她不在的那半个多月,他对自己的感情思前想后捋了又捋,但最终在心的召唤下无奈承认了,他就是直白的喜欢上了她。

    只是可怜他这个年近三十的纯情老男人,好不容易铁树开了花,但也不过单相思而已。朱佳与他别说好感了,他们连熟悉都算不上!但,最让马浩头疼的,是婶子朱大花。

    某次陪朱大花看电视剧,就着电视剧里男女主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他委婉问朱大花如何看待。朱大花想都不想,随口来了一句,关系为大,哪能乱配对。朱大花的一句话,轻轻松松把他打进了万丈深渊。

    心上人对他无意,长辈也不赞同,马浩感觉自己的漫漫婚姻路,遥遥无期。一向果断行动派的他,在感情上,也陷入泥潭,不知如何是好了。

    早晨七点左右,马浩特意卡着点,来到叔叔家。昨天朱佳走之前跟他说,晚上会住姑姑家。平日里叔叔他们习惯七点吃早饭,他想着能趁着早饭跟她多待一会,也不错。

    但没想到,朱大花告诉他,朱佳早上六点多坐飞机走了,要去帝都参加什么时尚晚会。

    马浩倍感纠结,又抓瞎了……

    ******

    满室造型华丽的宽阔试衣间内,七八个造型化妆师,围着朱佳上下忙碌着。

    朱佳一袭Elie Saab春季最新款蕾丝长袖礼服,脚上穿着该品牌的黑尖嘴细跟鞋。从早上八点到中午十一点,她一直保持站姿,由造型师们上下其手的为她打理礼服。

    “您看这样合适吗?”其中一位化妆师把□□在礼服之外的肌肤全部抹匀了粉底,搬来能照到全身的高光镜给朱佳看。

    “脚跟在涂些浅色号的遮瑕膏。”常年的走秀生涯,让脚后跟与脚趾处留下了疤痕似的磨痕,即便身上的礼服及地,她也不想走红毯时留有丝毫瑕疵。

    五大一线品牌商合力举办的慈善时尚之夜,在一周前向她发了邀请函,而她在接收到邀请函的第二日就从荣城早早来到了帝都。

    离家之前朱大花埋怨朱佳是为了躲清净,虽然有一小部分是为了逃避相亲,但参加这种一线品牌的红毯站台,出于敬业惯性,她必会提早几日出息,与服装赞助商提早定下出席时穿的礼服饰品。

    短短几分钟的红毯走场看似简单光鲜,但在专业模特身上,则是一项繁杂紧密的程序。上到头发丝,下到脚底板,身上的每一处都要提前打理好,以便在聚光灯下为品牌服饰展现出最耀眼的水准。

    “全都准备完毕,您看可以吗?”几位造型师在其中一位资历较高的喊停下,纷纷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忐忑等待朱佳的评分。

    他们几人在国内时尚圈也算小有名气,手上过了不少一线大牌明星,很少有不满意的。本来信心满满,但经过一周,他们被朱佳折腾的像考完试出成绩似的,忐忑又紧张。

    顶着漆黑的大波浪,朱佳在镜子前转了又看,细致无微,在众人屏气不敢出声等待时,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缓缓道,“可以了,晚上就按这个水准来。”

    几个造型师像预备好似的,齐齐松了口气,“朱小姐,没事的话,我们就先去吃饭了。”其中一位上前小心询问。

    朱佳好声道,“去吧,这几天辛苦你们了,今天我请客,多订些好菜。”

    如同被赦免,造型师们以极快的速度恢复好现场,而后前后相继出门而去。

    试妆间内瞬间剩下朱佳与助理小红,见满室的人一哄而散,朱佳忍不住笑了,几位造型师被她吓怕了。

    明星与模特的走红毯的最大区别,前者为秀自己博眼球,后者为凸现服饰显示其个性。这群造型师们一开始只知毫不余力的彰显她的美,反而使服饰成了她的陪衬。

    朱佳身为模特,模特说白了就是个衣架子,哪有衣架子抢了衣服风头的道理。这几天在她的高压挑剔下,也难免造型师会怕她。

    “佳姐,你还吃饭吗?”小红啃着半截玉米,支吾问道。

    “不吃了,晚上还得走红毯。”摇摇头,朱佳也是累了,“你跟他们一块吃去吧。我先去洗碗,洗完澡补觉,等四点在叫我,”衣架子也不是好当的,任人摆布一上午,她快累散架了。

    小红乖巧的把空间留给朱佳,下楼去吃饭。满身的粉底遮暇,朱佳用了将近一小时才冲洗干净。全部下来,都将近一点。试衣间的最里间有个单独的小休息室,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倒头躺到了沙发上,打算好好休息一番。

    但刚阖上眼,朱佳突然想了什么,赶紧睁开眼,拿出手机,从收藏的公众号中上下翻了半天,选中了一篇名叫“坏男人如何撩女人”的文章,发到了朋友圈后,这才放心闭眼,安然入睡。

    而远在荣城的马浩,低头看着手机,眉头紧皱一脸疑惑,喃喃道,“坏男人如何撩女人…”谁能告诉他,他的心上人,总发些撩妹攻略,到底是何用意啊……

    ******

    时尚慈善之夜,娱乐圈有头有脸的一二线明星,以及买票蹭毯的各路网红们,全都云集在此。

    将近一个小时的红毯,明星们可谓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既以时尚为名,红毯上总有那么几个清丽脱凡,穿着不走寻常路的人,什么内裤外穿、只遮三点、头顶大绿花,左手一只鸭等等,妖魔鬼怪,人才尽出。

    朱佳在进行一半时上的红毯,小打小闹的小星们刚走完,压轴的大星还没上场,此时走自然是最合适的。毕竟是个有人气的超模,她的出场,在现场造成了不小轰动。

    从秀台到红毯,朱佳走了这么多年,早就得心应手,不紧不慢,不急不躁,大方得体的笑容,恰到好处的步子,一颦一笑间无比从容。

    在工作人员的示意下,她在红毯中央供媒体拍摄的地方停了下来,摆了几个简单动作,任由记者们大方拍照。

    只是应记者请求转身拍侧面时,朱佳余光一扫,撇到了身后刚进红毯的鲜肉!

    她心里一咯噔,嫌热闹不大,这是来碰瓷呢!

    淡定自若的收回pose,朱佳挥别闪光灯不断的记者们,以外人留意不到稍稍快些的速度,继续加力走完剩下的一半。

    时尚红毯最大的好处,就是没有烦人的场内主持,走完红毯签完名后,朱佳以极快的速度直奔场内,寻找自己的座位。

    在倒流人员的指引下,她手提长裙,大步走到前排,打算入座。但在看到她姓名旁边的座位时,不由顿住了。这是故意的安排的?怎么跟鲜肉挨着!

    朱佳脑袋大了起来,本就被传绯闻了,这要是出席活动坐在一起,在被媒体们一传,她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不管安排方是不是故意为之,她今晚必不能跟鲜肉坐一起,朱佳暗自冷笑,还真把她当案板上的鱼肉,想随意宰割了!但她刚要开口向服务人员提出换作为时,一道陌生的男声打断了她。

    “我最近眼睛不太好,头排太亮看着不舒服,这里光线不错,不远不近,位置刚刚好。”

    说话间,这位身形高大,雅痞帅气的陌生男士大刺咧的坐到了鲜肉位置上。

    待看清来人,朱佳明显一愣,这不是为她仗义执言的炸子鸡么!

    “美女,坐啊。”炸子鸡笑容端正,绅士的指了指旁边的座位。

    “谢谢。”恢复自然,她心怀疑虑的坐到了炸子鸡旁边,这是凑巧还是来救场啊!

    待她坐下后,炸子鸡未再开口,只低头无聊的玩起手机。这样正好,她也无需多言,省的扑风捉影的记者又胡乱编排。虽然四方总传来有意无意的探究眼神,但朱佳与炸子鸡只视若无人的埋头看手机,谁也不搭理谁。

    “您,您好,这是我的座位。”珊珊来迟的鲜肉,在看到自己作为上的人时,一脸小心翼翼憋屈道。

    只是沉浸在手机中的炸子鸡似乎没听到,依旧目不转睛的在手机屏幕上点点按按,堆在充耳不闻。

    炸子鸡不出声,朱佳更不会主动搭理鲜肉了,学着旁边人的样子,她也专心致志的用手机看起了公众号。

    孤零零的被晾在一旁,周围一群看热闹的人精明星们,看大戏似的在他们三人身上来回转悠。鲜肉心力交瘁,他只是来蹭红毯,顺便炒个热度,怎么碰上这位大咖了!

    鼓起勇气,鲜肉硬着头皮再次出声,“您好,这是我的座位,能让一下吗?”等待他的依然是一片沉默。

    就当鲜肉以为要被彻底无视时,炸子鸡终于后知后觉地抬起头,面作迷糊道,“啊?在叫我吗?”

    “啊!您,您坐着我的位子呢!”

    炸子鸡恍然道,“这样啊…那你去坐我的位子!在头排太刺眼,还是这光线好!”

    鲜肉嘴抽了抽,内心崩溃,你的眼金贵,我的也不是地里刨出来的!心里默默愤恨,但面前还得保持恭敬,谁让人家火呢!

    炸子鸡贴心的摆了摆手,“不用客气,快过去吧。”

    场内的人越来越多,如此突兀站着,也只会落人笑柄,鲜肉无力,依依不舍得看了眼朱佳,不情愿离开了。像他这种三线开外的小鲜肉,是不允许带跟拍摄像进来的,本想挨着朱佳蹭个镜头炒热度,却被别人硬抢了去,他气啊!

    举办方以竞拍自家经典服饰的方式,让全场明星们竞做慈善,朱佳以一百万的价格,拍下了一套迪奥玫瑰金项链耳坠,在众人中属于中档水平。坐她身旁的炸子鸡以三百万的标价,拍了一件袖珍艺术品,在艺人中算是高价。

    活动进行即将结束时,一直未开口的炸子鸡,视线注视前方,单手遮嘴状,以外人轻易察觉不到的方式,悠悠道,“美女,加个微信呗?”

    朱佳也目不转睛的直视舞台中央,“why?”

    “关于服装搭配的事。”

    朱佳挑挑眉,想了片刻,拿出手机,“搜索附近的人。”

    二人的位置在整排最边上,私底下一连串的小动作,即便是朱佳另一侧的人,也没注意到,短短一分钟,她和炸子鸡就成了微信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