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一步登天

推荐阅读:明克街13号最强战神渡劫之王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飞剑问道仙宫大侠萧金衍大华恩仇引

一秒记住【思路客小说 www.siluke8.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小谢冷冷一笑, 派出了发狂的秦九, 么么啾!  他从不浅眠, 每回都是一觉到天亮,今晚却莫名心悸,靠在床边发怔。

    整个书院除了谢归没人带了书童, 魏峻摸黑到桌边, 倒水胡乱喝了一口, 开始想念京城有人伺候的日子。

    他一直恨自己的出身, 虽然是长房嫡次子, 在外风光, 内里却不知多憋屈。

    庶出的孩子从不肖想魏家的荣光,他却离执掌魏家只差了一步。

    长兄大他两岁, 也不如他有本事。他为了扳回晚出生的两年,深谋远虑, 多番布局,甚至亲自来到南山书院。

    魏峻发狠地将茶杯往桌上一摔, 发出一声闷响。

    山下已是仲春,山上还留着冬日残余的寒气。魏峻心情不佳, 拎起外袍披上,余光却捕捉到一道黑影飞过,不由厉喝:“谁?!”

    无人回答,紧锁的房门吱呀而开。

    魏峻心口一缩, 略显慌乱地站了起来。

    他以前只是下令, 从没亲自看过。魏家“鬼影”下手毒辣, 钱易之的死状依稀在目,要不是他早有准备,怕是会当场昏倒。

    睡前明明锁紧了门,怎么会开?谁在捣鬼?

    他深吸气,大步上前将门摔上,加了一道锁,还不放心,把椅子也端过来堵住了门。

    门外不再有奇怪的声音,他刚刚放心,窗子又突然开了一扇。

    桌上书页被吹得哗哗乱响,魏峻不再从容,连忙扑上去关窗。

    然而,一扇关上,另一扇又接着打开。

    窗子越开越多,吱嘎翻动,魏峻神情愈发紧张。蓦地,他猛然扑到书桌前,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将整张书桌推到窗边,跳上桌面,以一种诡异僵硬的姿态挡住了窗户。

    夜风如鬼哭,魏峻神色惨白,呼哧呼哧地喘气。

    不远处已经堵紧的门发出奇特的声响,魏峻煞白了脸,看见他亲手挂上的锁颤颤地翘起,左右扭动,像有无形的手来回拉扯。

    魏峻瞪大眼睛。

    门锁艰难地掉下。

    门开了。

    -

    打发走了清江郡衙的官差,左铭浑身脱力,瘫在房里半晌回不过神。

    计划可以说是万无一失。他只待官差到来,将钱易之遇害的案子塞给郡衙,再将谢归押走,万事大吉。

    不过睡一觉的功夫,怎么又死了一个?

    郡衙官差到了书院,看见原本温文儒雅的左大先生出奇地慌张,而遇害的学生也从一个变成了两个。

    他们心里也犯嘀咕。左先生门下的学生真是奇怪,不出事则已,一出事就死了两个。

    而且两个学生的死状都非常凄惨,甚至有个刚刚当差的吓得在外边吐。而书院之前看守起来的学生好好地待着,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还有脚伤,行走不便,哪像能杀两个人的?

    谢归洗脱了嫌疑,官差们下山时将尸首一起带走,还打算把两起案子并在一起清查。

    左铭已经完全吓瘫了。

    死了谁不好,偏偏死了魏峻。书院的名声保住了,可他怎么向魏家交代?

    “先生?”

    左铭神情恍惚,直至对方叫了第二声,他才回过神。

    不回神还好,一看清楚面前站着谁,左铭差点要从位置上跳起来。

    谢归不知何时站在了他面前,关切地注视着他。明明他表情十分和善,左铭却觉得自己随时可能被这弱不禁风的少年剥了皮。

    他究竟是什么人……

    “先生,听说您要走?”

    左铭强打起精神,呵呵笑道:“是啊,突然遭此横祸,先生想出去走走,散散心。”

    谢归笑道:“先生走了,谁来打理书院呢?”

    他的目光似是不经意地往左铭身后扫去,左铭身后明明没有东西,心里却满是被看破的心虚和尴尬。

    “陈老先生暂时接手,也不会亏待学生们,你大可放心。至于你的学业,为师向来很放心,不知你可另外选定了先生?”

    陈老先生是答论上脾气暴躁的青衣老者。谢归似是讶然,“先生这么急?为何不多留两日?学生还想略尽绵薄之力,给先生践行。”

    左铭连连推辞,谢归惋惜摇头:“学生本想在先生门下待四年,但先生另有打算,学生也不好强留。昨日韩先生托卫初带了口信,还是希望收我入门,特来告诉先生一声。毕竟学生遭遇了那等难堪,还愿意收留学生的,委实不多。”

    谢归言辞恳切,左铭虚弱地道:“那就好,那就好……”

    他完全听不清谢归后来说了什么,耳边都是呜呜的风声,就连谢归向他告辞离开,也完全没有反应。

    -

    风雅被他打发去了大夫那边住着,卫初早早出门,去韩先生那里钻研机关术。谢归缓缓走进院子里,见自己房门虚掩着,不禁挑起眉头。

    “回来了?”

    房里两人对坐,中间摆了一副棋局。谢归看都不看,重新拎一件外袍罩上,又要出去。

    “站住,本王让你走了?”

    棋盘边的人丢下棋子,打乱了棋局,似笑非笑地看过来。

    谢归十分无奈:“六殿下,我借您的人安然无恙地还给您了,您惹出来的烂摊子,我也尽数收拾了,不知殿下还留在这里做什么?我地方小,容不下您这尊神。”

    拿他的院子当自己的地盘,还把他当客人,谢归觉得这位殿下太无耻。

    又蠢又无耻。

    凤璋对面的黑衣人黑了脸,想要说话,被凤璋一个眼神拦住。

    “过来,陪本王下棋。”

    谢归懒得理他,抬脚要走,又听凤璋道:“该不会要本王请你吧?”

    黑衣人眼神不虞,还是依凤璋的吩咐,让开位置。谢归坐在棋盘前,稍稍扫了一眼,朝他颔首:“殿下,这一局您赢了。学生现在要去韩先生那儿,给先生敬拜师茶,恕不奉陪。”

    凤璋拿棋子敲着棋盘边缘,“这局本王弄乱了,不作数,你摆好了,重新来一局。”

    他作势要清扫棋盘,谢归叹气,拎起棋子一个个摆好,正是被凤璋打乱之前的那一局。

    棋盘上黑白缠斗,不分高下。谢归定定地看着他执黑的手,不知叹了多少次气:“殿下,恕学生直言,殿下的棋艺实在太烂。”

    执黑先行,还能下到这种地步,棋艺真不是一般的烂。

    凤璋不为所动,将黑子一个个丢回棋篓子,“那依你看,谁的棋艺更好?你的么?”

    谢归稍稍一揖,“不敢。”

    凤璋话锋一转,“你知道魏家是什么地位,敢动他们家的嫡次子,是不是胆子太大了?嗯?”

    他颇有几分咄咄逼人,谢归抬眼平视,毫无波澜:“不是我,是殿下动的手。谢归不曾出手,若魏家查下来,应该只能查到殿下头上。”

    凤璋嘶了一声,眯起眼睛,觉得这小子还是被刀砍了比较顺眼。

    在真的被刀劈到头上之前,谢归也跟着凤璋的动作,一个个地把白棋子丢回去。

    “借殿下两个人,一个用在魏峻身上,另一个,给钱家老爷送了信。”

    谢归说这话,只是为了提醒凤璋。两个手下回来之后,将事情先后一一禀报给凤璋,他早就知道了谢归的处置。

    两个人各司其职,一个给魏峻用迷药,再做出一些端倪,将魏峻活活吓死,再补了一刀;另一个下了山,告诉悲痛欲绝的钱家老爷,钱易之是魏峻害死的。

    谢归收起棋子,掸了掸衣袖,淡漠地道:“钱易之是钱家娶了七八房妾室才有的,从小被钱老爷捧在手心,否则也不会养成这么个纨绔性子。就算是京城魏家的嫡次子,在独苗面前,也算不得什么。”

    何况还是次子。就算魏家得了消息,千里迢迢赶到清江郡,魏峻的尸首肯定也被愤怒的钱老爷毁了。想找到证据,只怕比登天还难。

    这一招直接把谢归和凤璋抽出来了,魏家完全无法归罪到他们头上。

    凤璋拿起一颗黑子落定。

    “左先生走了?”

    “狡兔三窟,他不会让魏家找到自己。就算找到,魏家人也不会信他。”谢归落了白子,抬眼,“殿下可记得,六年前,魏家有个莫名暴毙的庶出女儿?”

    他一提,凤璋想起来了。在魏峻之前,魏家有个行第二的女儿,侧室庶出,长得娇俏可爱,据说有很多家提亲。后来不知怎的,魏家宣称女儿暴病身亡。

    一个庶出女儿的暴毙引起不了凤璋兴趣,他没仔细查过。谢归多看他一眼,凤璋一怔,“你的意思是……”

    “左铭远避来清江郡,与这个女子有关。”

    凤璋忽然就懂了,难怪左铭在魏峻面前老是抬不起头。原来细细一算,两人竟差点成为平辈。他一直当左铭是屈于魏家地位,才听魏峻差使。

    然而六年前,这个少年才几岁?

    谢归再落一颗白子,凤璋忽然推来一颗黑子,与他的棋子相撞。

    一个手指劲道有力,一个瘦弱苍白,却互不相让。

    “你何时收拾收拾,与本王一道离开?”

    谢归诧异道:“我何时说过要与殿下一起走?书院名声还在,我还得再待四年。”

    凤璋冷笑:“别装傻,当夜你亲口说的。”

    谢归眉头都没抬,“我给殿下提供了一些消息,让三殿下栽了大跟头。魏家和三殿下会暂时消停,难道对殿下不好?在我看来,为殿下做的事已经够多了。谢某可以答应殿下,四年之内,不会与殿下为敌。门在那边,恕谢某不远送。”

    凤璋剑眉一扬,旁边等候已久的黑衣人飞剑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