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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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烁带着一肚子的郁闷回到家。
郁闷之余，他也有点疑惑，明明就在前段时间，自己对夏定轻，还动辄以老桃花精来称呼，内心时常充满吐槽，虽然谈不上厌恶，但也绝不是好感，为什么短短几天之内，他的观感竟发生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
凌烁怀疑自己被下了蛊，下蛊人就是夏定轻。
回想从读书到现在，凌烁身边从来就没缺过桃花运，抛开那些暗恋他的不说，正式得到他的承认，跟他交往过的几个女朋友，最后分手也都是凌烁先提出来的，女方要么黯然神伤，要么依依不舍，至今余情未了，想与他旧情复燃的也大有人在，出道至今，凌烁的魅力从女粉丝的数量上就可以证明了。
按说他的男粉也不少，偏偏到夏定轻这里就碰了壁？
凌烁一时觉得老男人没眼光，一时又觉得自己挺傻逼的，怎么就神使鬼差跟夏定轻说了出来，就算要说，那也该是慢慢让对方也动心之后，让对方先忍不住说出口，自己则半推半就，欲迎还拒，才是正确的套路。
现在好了，底牌都亮出来了。
他今晚喝了点啤酒，还远没到神志不清的地步，凌烁躺在沙发上认真思考半天，觉得问题可能就出在那场真人秀上。
节目组在节目录制之前，曾要求嘉宾们彼此之间要像兄弟姐妹那样亲密和谐，但碰到对抗环节的时候又要拼尽全力，不能放水，观众不是傻子，谁没尽力，谁在做戏，最后都能被看出来，哪怕是节目中嘉宾之间一个眼神交流，说不定都能被发现端倪。
凌烁觉得会不会是自己太过遵守规则，入戏太深，结果把自己也给绕了进去？
为了证明自己的推测，凌烁打开夏定轻的微博，又去娱乐八卦论坛上搜索夏定轻的过往黑料。
他的想法很简单，既然自己现在对老桃花精有好感，很可能是自己还没能从真人秀里走出来，说明夏定轻现在给他看见的，都是美好的一面，只要他多看一些夏定轻的负面新闻，这种感觉自然而然就解除了。
只要在娱乐圈，只要稍微有一点知名度，就不可能没有负面，凌烁很快翻出一个帖子。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夏定轻扮演的李建成根本谈不上演技吗？》
对，只有你，你是光你是电，你是唯一的神话。凌烁扫了标题一眼，关掉帖子，继续搜索。
《你们都说夏定轻人缘好，可我收到料，玄武门剧组里人人都讨厌他》
《玄武门》就是让夏定轻拿下最佳男配角的那部电视剧，凌烁点进帖子一看，那个楼主所谓的黑料全都是这个七大姑那个八大姨说，还说夏定轻抢男主的戏，让荀导很不爽，还当众骂了他。
“……”凌烁怀疑自己跟他们生活在两个世界里，荀浩明跟夏定轻好得就差没合穿一条裤子呢，他老婆还送夏定轻香水，这怎么都能算得上通家之好了，如果说荀浩明骂男主，那凌烁还觉得可信一点。
又接连看了几个八卦帖子，凌烁摇摇头，觉得这些所谓的负面，就算不是子虚乌有，也基本很扯淡，就跟别人看到夏定轻帮他澄清，就说老桃花精想抱他大腿一样扯淡。
比如说这条：某部戏拍摄期间，别人都发微博帮忙宣传，就夏定轻没有，有人就说夏定轻架子大，但凌烁知道不是，他的确听过有些演员在上戏期间自己断网，也不接电话，专心致志研读剧本，全情投入，那叫敬业。
又比如说这条：跟某个女演员搭档走红地毯，夏定轻知道女演员在摄像机面前不敢轻易发作失态，就把手放在人家臀部，借机吃豆腐。乍看照片，好像还挺像那么回事，但凌烁仔细再看一眼之后就发现了，那明明是胯部，只是角度问题出现了偏差，事后那个女演员也专门澄清，说当时她后背拉链裂开了，夏老师帮忙遮挡。不过很多人只喜欢记住坏的，不喜欢记住好的，这条黑料就因此流传下来。
凌烁自虐地搜了一圈，最后发现自己非但没有对夏定轻粉转黑，印象好像还更好了。
他觉得心好累。
接连几日，他对什么事都恹恹的，提不起兴致，小李还以为他生病了，买了一大堆食材过来给他做饭滋补，连经纪人冯青都急忙打电话过来。
“我没事，就是忙过一阵之后突然泄了一口气的感觉。”凌烁轻描淡写道。
冯青：“凌大爷，你这口气可千万别泄，《万历风云》明天就要入组了，周导最讨厌别人请假轧戏，你既然要接这戏，就别撞他枪口上，给人留下个不好的印象，大不了等这部戏拍完，我给你放半个月的假。”
凌烁这才想起自己明天又要跟夏定轻见面了。
他知道很多爱情其实都是消磨在时间和距离里，要么是时间长了，没有新鲜感了，要么是距离近了，发现对方跟自己想象的大相径庭。
这部戏里，他跟夏定轻起码有将近两个月的对手戏，相处时间远比真人秀要长得多，男人大都是喜新厌旧的生物，说不定两个月后，就是夏定轻跪在凌烁西装裤下，求他跟自己谈恋爱，他都没兴趣了。
想及此，凌烁的心情才稍稍好了一些。
……
《万历风云》的场景分两部分拍，一部分在北京郊外，另一部分在横店，剧组决定先在北京拍完再飞横店，也免了许多演员要提前一天赶飞机的辛苦。
隔天一大早，凌烁就抵达剧组所在的影视城，比规定时间要早一个小时，但他到了之后就发现，剧组人员基本已经来齐了，导演、演员，大家有条不紊忙碌起来，搞得他好像已经迟到了似的。
凌烁：“……”
见鬼了，这年头一个两个都这么敬业吗？
“凌先生！”副导亲自过来接他，笑容满面，比凌烁大了一轮不止的年纪，对凌烁却客客气气。
因为副导也听说了，这位小鲜肉如今身价不菲，摆在他面前，求着他演，又不缺钱的片方就有好几个，他最后却偏偏选择了《万历风云》这部片酬不如其它选择高的历史剧。
副导将此理解为凌烁是冲着这部剧的导演周导而来的，毕竟周导手下出过三部国民度很高的历史剧，虽然这种剧很难像偶像剧那样让演员跟着大红大紫，但对于积累演技口碑而言，却是极好的选择，别人想演，还未必有这样的机会。
片方对这部戏很重视，也很看好，不仅准备用来明年冲奖，也打算放在国家电视台播放，对凌烁愿意加盟自然很高兴，还特地交代制片人和剧组要多照顾后辈新人。
周导的脾气很一般，也不可能对凌烁奉承讨好，这份重任就落在了副导身上。
但他的脑子再转上几个弯，估计都想不到凌烁之所以会接下这个剧本，完全是一时的心念电转。
副导带着凌烁一路穿过内景现场：“更衣室和化妆师都准备好了，周导在跟夏老师讲戏，第一场先拍他的，你正好先化妆，化完妆就可以接着你的了，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凌烁：“我先去跟周导和夏老师打声招呼吧？”
副导：“没事，换好衣服再去也一样。”
虽然凌烁还挺想见到老桃花精的，但既然对方这么说了，他也就没再坚持，古装剧最麻烦的就是那一套行头，戴头套，换上重重叠叠的里衣外袍，然后是脸上涂涂抹抹，这个剧组的化妆师手脚已经算麻利的了，可等到凌烁全部弄好，也是一个小时后的事情了。
他扮演的是十四岁之后的万历，在那之前会另外找小演员拍，今天与凌烁有关的主要是两场戏。
一场是他与夏定轻的对手戏，讲少年万历皇帝趁着师傅讲学时，偷偷接过小太监递来的春宫图，结果时任首辅的张居正正好进来，被他抓个正着。另一场则是少年天子与后来宠妃郑氏的初遇。
前一场是从万历皇帝与冯保的典故里化用出来，后一场也是正史里没有记载的，但历史剧本来也就是在遵循大历史的基础上进行适当的虚构，只要不像偶像剧那样胡扯，再讲究一些细节，观众还是很受落的，周导对此已经驾轻就熟。
凌烁过去找周导的时候，夏定轻正背对着他，双手拢袖，弯腰在周导旁边看镜头，宽袍大袖没能掩盖他的好身材，腰封反倒将腰线给勒了出来。
“周导，夏老师。”凌烁走过去。
两人都转过身来，凌烁瞧见夏定轻的正面，差点没笑出声来。
对方唇上下巴，居然多了两抹胡须。
看惯了他脸上干干净净的样子，再看这副顿时老了十岁的模样，凌烁还真有点别扭。
他玩心一起，对着夏定轻行礼：“先生好。”
夏定轻往旁边避开：“天子之礼，臣不敢当。”
哟，台词信手拈来啊？
凌烁不想被他看轻了，就笑道：“先生于朕，如师如父，在外虽为君臣，私下却是父子师徒一般，学生对老师行个礼，那是天经地义的。”
夏定轻一下子就听出来了，这是剧本里的台词，也是今天他们要演的一幕。
“不错啊，都记住了，还能活学活用。”夏定轻朝他竖起大拇指。
周导在旁边看见他们俩互动，也挺满意的。
近来圈子风气越发浮躁，很多演员别说踏踏实实背剧本台词了，还几个剧组轮流转，更有甚者，拍几个正面镜头，但凡侧面或背影的，全部都用替身，这样下来，一部戏能好看才怪，周导对这种行为深恶痛绝，对小鲜肉一类的明星殊无好感，先入为主，自然也对凌烁抱有警惕。
谁知人家没迟到没耍大牌，还认认真真去背台词了，虽然表演功力很青涩，但起码比预想的好多了，已经把底线降到最低的周导表示基本满意。
“秦老师补妆回来了，可以继续了。”副导过来道。
周导点点头，没顾得上搭理凌烁了，让众人各就各位。
片场助理给凌烁解释：“张居正跟李太后还有一场对手戏，拍完就到你这边了。”
凌烁笑道：“没事，我正好观摩学习一下。”
工作人员悉数准备好，一声“action”，镜头前的演员立时换了另一副表情。
凌烁分明感受到夏定轻身上的气场为之一变。
属于夏定轻本人的风格气质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气度威严的中年人。
伴随着李太后出场，张居正行礼，两人就皇帝的教育问题展开讨论，李太后对张居正十分尊敬，但她出身的低微又注定她的见识不会太高，有时候说出来的话难免可笑，张居正一面要掩饰自己的不耐，一方面又要拿出让李太后信服的依据，软硬兼施，又不能显得咄咄逼人，让李太后不悦，这很考究演员的功夫。
凌烁也知道夏定轻的演技很好，但亲眼看到时，仍旧忍不住为之惊叹。
夏定轻是温和的，没有攻击性的，言行甚至给人脉脉温情的感觉，但张居正就像一把锋利的宝剑，他的剑光随时随地令人睁不开眼，又有海纳百川，舍我其谁的气魄，这是久居上位者才会有的气魄。
在眼前的哪里是什么夏定轻，他分明就是张居正本人，张居正就应该是这样的！
凌烁的视线落在夏定轻身上，眼睛一眨不眨。
对方的举手投足，言谈举止，无不带着一种魅力，一种将天下权力尽在掌握，带着文官集团与皇权抗衡，足以扛起大明气运的魅力。
连带他脸上的胡子，似乎也变得顺眼起来。
凌烁近乎无声地长出了一口气。
完了，这下是彻底栽了。他想道。
凌烁带着一肚子的郁闷回到家。
郁闷之余，他也有点疑惑，明明就在前段时间，自己对夏定轻，还动辄以老桃花精来称呼，内心时常充满吐槽，虽然谈不上厌恶，但也绝不是好感，为什么短短几天之内，他的观感竟发生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
凌烁怀疑自己被下了蛊，下蛊人就是夏定轻。
回想从读书到现在，凌烁身边从来就没缺过桃花运，抛开那些暗恋他的不说，正式得到他的承认，跟他交往过的几个女朋友，最后分手也都是凌烁先提出来的，女方要么黯然神伤，要么依依不舍，至今余情未了，想与他旧情复燃的也大有人在，出道至今，凌烁的魅力从女粉丝的数量上就可以证明了。
按说他的男粉也不少，偏偏到夏定轻这里就碰了壁？
凌烁一时觉得老男人没眼光，一时又觉得自己挺傻逼的，怎么就神使鬼差跟夏定轻说了出来，就算要说，那也该是慢慢让对方也动心之后，让对方先忍不住说出口，自己则半推半就，欲迎还拒，才是正确的套路。
现在好了，底牌都亮出来了。
他今晚喝了点啤酒，还远没到神志不清的地步，凌烁躺在沙发上认真思考半天，觉得问题可能就出在那场真人秀上。
节目组在节目录制之前，曾要求嘉宾们彼此之间要像兄弟姐妹那样亲密和谐，但碰到对抗环节的时候又要拼尽全力，不能放水，观众不是傻子，谁没尽力，谁在做戏，最后都能被看出来，哪怕是节目中嘉宾之间一个眼神交流，说不定都能被发现端倪。
凌烁觉得会不会是自己太过遵守规则，入戏太深，结果把自己也给绕了进去？
为了证明自己的推测，凌烁打开夏定轻的微博，又去娱乐八卦论坛上搜索夏定轻的过往黑料。
他的想法很简单，既然自己现在对老桃花精有好感，很可能是自己还没能从真人秀里走出来，说明夏定轻现在给他看见的，都是美好的一面，只要他多看一些夏定轻的负面新闻，这种感觉自然而然就解除了。
只要在娱乐圈，只要稍微有一点知名度，就不可能没有负面，凌烁很快翻出一个帖子。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夏定轻扮演的李建成根本谈不上演技吗？》
对，只有你，你是光你是电，你是唯一的神话。凌烁扫了标题一眼，关掉帖子，继续搜索。
《你们都说夏定轻人缘好，可我收到料，玄武门剧组里人人都讨厌他》
《玄武门》就是让夏定轻拿下最佳男配角的那部电视剧，凌烁点进帖子一看，那个楼主所谓的黑料全都是这个七大姑那个八大姨说，还说夏定轻抢男主的戏，让荀导很不爽，还当众骂了他。
“……”凌烁怀疑自己跟他们生活在两个世界里，荀浩明跟夏定轻好得就差没合穿一条裤子呢，他老婆还送夏定轻香水，这怎么都能算得上通家之好了，如果说荀浩明骂男主，那凌烁还觉得可信一点。
又接连看了几个八卦帖子，凌烁摇摇头，觉得这些所谓的负面，就算不是子虚乌有，也基本很扯淡，就跟别人看到夏定轻帮他澄清，就说老桃花精想抱他大腿一样扯淡。
比如说这条：某部戏拍摄期间，别人都发微博帮忙宣传，就夏定轻没有，有人就说夏定轻架子大，但凌烁知道不是，他的确听过有些演员在上戏期间自己断网，也不接电话，专心致志研读剧本，全情投入，那叫敬业。
又比如说这条：跟某个女演员搭档走红地毯，夏定轻知道女演员在摄像机面前不敢轻易发作失态，就把手放在人家臀部，借机吃豆腐。乍看照片，好像还挺像那么回事，但凌烁仔细再看一眼之后就发现了，那明明是胯部，只是角度问题出现了偏差，事后那个女演员也专门澄清，说当时她后背拉链裂开了，夏老师帮忙遮挡。不过很多人只喜欢记住坏的，不喜欢记住好的，这条黑料就因此流传下来。
凌烁自虐地搜了一圈，最后发现自己非但没有对夏定轻粉转黑，印象好像还更好了。
他觉得心好累。
接连几日，他对什么事都恹恹的，提不起兴致，小李还以为他生病了，买了一大堆食材过来给他做饭滋补，连经纪人冯青都急忙打电话过来。
“我没事，就是忙过一阵之后突然泄了一口气的感觉。”凌烁轻描淡写道。
冯青：“凌大爷，你这口气可千万别泄，《万历风云》明天就要入组了，周导最讨厌别人请假轧戏，你既然要接这戏，就别撞他枪口上，给人留下个不好的印象，大不了等这部戏拍完，我给你放半个月的假。”
凌烁这才想起自己明天又要跟夏定轻见面了。
他知道很多爱情其实都是消磨在时间和距离里，要么是时间长了，没有新鲜感了，要么是距离近了，发现对方跟自己想象的大相径庭。
这部戏里，他跟夏定轻起码有将近两个月的对手戏，相处时间远比真人秀要长得多，男人大都是喜新厌旧的生物，说不定两个月后，就是夏定轻跪在凌烁西装裤下，求他跟自己谈恋爱，他都没兴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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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历风云》的场景分两部分拍，一部分在北京郊外，另一部分在横店，剧组决定先在北京拍完再飞横店，也免了许多演员要提前一天赶飞机的辛苦。
隔天一大早，凌烁就抵达剧组所在的影视城，比规定时间要早一个小时，但他到了之后就发现，剧组人员基本已经来齐了，导演、演员，大家有条不紊忙碌起来，搞得他好像已经迟到了似的。
凌烁：“……”
见鬼了，这年头一个两个都这么敬业吗？
“凌先生！”副导亲自过来接他，笑容满面，比凌烁大了一轮不止的年纪，对凌烁却客客气气。
因为副导也听说了，这位小鲜肉如今身价不菲，摆在他面前，求着他演，又不缺钱的片方就有好几个，他最后却偏偏选择了《万历风云》这部片酬不如其它选择高的历史剧。
副导将此理解为凌烁是冲着这部剧的导演周导而来的，毕竟周导手下出过三部国民度很高的历史剧，虽然这种剧很难像偶像剧那样让演员跟着大红大紫，但对于积累演技口碑而言，却是极好的选择，别人想演，还未必有这样的机会。
片方对这部戏很重视，也很看好，不仅准备用来明年冲奖，也打算放在国家电视台播放，对凌烁愿意加盟自然很高兴，还特地交代制片人和剧组要多照顾后辈新人。
周导的脾气很一般，也不可能对凌烁奉承讨好，这份重任就落在了副导身上。
但他的脑子再转上几个弯，估计都想不到凌烁之所以会接下这个剧本，完全是一时的心念电转。
副导带着凌烁一路穿过内景现场：“更衣室和化妆师都准备好了，周导在跟夏老师讲戏，第一场先拍他的，你正好先化妆，化完妆就可以接着你的了，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凌烁：“我先去跟周导和夏老师打声招呼吧？”
副导：“没事，换好衣服再去也一样。”
虽然凌烁还挺想见到老桃花精的，但既然对方这么说了，他也就没再坚持，古装剧最麻烦的就是那一套行头，戴头套，换上重重叠叠的里衣外袍，然后是脸上涂涂抹抹，这个剧组的化妆师手脚已经算麻利的了，可等到凌烁全部弄好，也是一个小时后的事情了。
他扮演的是十四岁之后的万历，在那之前会另外找小演员拍，今天与凌烁有关的主要是两场戏。
一场是他与夏定轻的对手戏，讲少年万历皇帝趁着师傅讲学时，偷偷接过小太监递来的春宫图，结果时任首辅的张居正正好进来，被他抓个正着。另一场则是少年天子与后来宠妃郑氏的初遇。
前一场是从万历皇帝与冯保的典故里化用出来，后一场也是正史里没有记载的，但历史剧本来也就是在遵循大历史的基础上进行适当的虚构，只要不像偶像剧那样胡扯，再讲究一些细节，观众还是很受落的，周导对此已经驾轻就熟。
凌烁过去找周导的时候，夏定轻正背对着他，双手拢袖，弯腰在周导旁边看镜头，宽袍大袖没能掩盖他的好身材，腰封反倒将腰线给勒了出来。
“周导，夏老师。”凌烁走过去。
两人都转过身来，凌烁瞧见夏定轻的正面，差点没笑出声来。
对方唇上下巴，居然多了两抹胡须。
看惯了他脸上干干净净的样子，再看这副顿时老了十岁的模样，凌烁还真有点别扭。
他玩心一起，对着夏定轻行礼：“先生好。”
夏定轻往旁边避开：“天子之礼，臣不敢当。”
哟，台词信手拈来啊？
凌烁不想被他看轻了，就笑道：“先生于朕，如师如父，在外虽为君臣，私下却是父子师徒一般，学生对老师行个礼，那是天经地义的。”
夏定轻一下子就听出来了，这是剧本里的台词，也是今天他们要演的一幕。
“不错啊，都记住了，还能活学活用。”夏定轻朝他竖起大拇指。
周导在旁边看见他们俩互动，也挺满意的。
近来圈子风气越发浮躁，很多演员别说踏踏实实背剧本台词了，还几个剧组轮流转，更有甚者，拍几个正面镜头，但凡侧面或背影的，全部都用替身，这样下来，一部戏能好看才怪，周导对这种行为深恶痛绝，对小鲜肉一类的明星殊无好感，先入为主，自然也对凌烁抱有警惕。
谁知人家没迟到没耍大牌，还认认真真去背台词了，虽然表演功力很青涩，但起码比预想的好多了，已经把底线降到最低的周导表示基本满意。
“秦老师补妆回来了，可以继续了。”副导过来道。
周导点点头，没顾得上搭理凌烁了，让众人各就各位。
片场助理给凌烁解释：“张居正跟李太后还有一场对手戏，拍完就到你这边了。”
凌烁笑道：“没事，我正好观摩学习一下。”
工作人员悉数准备好，一声“action”，镜头前的演员立时换了另一副表情。
凌烁分明感受到夏定轻身上的气场为之一变。
属于夏定轻本人的风格气质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气度威严的中年人。
伴随着李太后出场，张居正行礼，两人就皇帝的教育问题展开讨论，李太后对张居正十分尊敬，但她出身的低微又注定她的见识不会太高，有时候说出来的话难免可笑，张居正一面要掩饰自己的不耐，一方面又要拿出让李太后信服的依据，软硬兼施，又不能显得咄咄逼人，让李太后不悦，这很考究演员的功夫。
凌烁也知道夏定轻的演技很好，但亲眼看到时，仍旧忍不住为之惊叹。
夏定轻是温和的，没有攻击性的，言行甚至给人脉脉温情的感觉，但张居正就像一把锋利的宝剑，他的剑光随时随地令人睁不开眼，又有海纳百川，舍我其谁的气魄，这是久居上位者才会有的气魄。
在眼前的哪里是什么夏定轻，他分明就是张居正本人，张居正就应该是这样的！
凌烁的视线落在夏定轻身上，眼睛一眨不眨。
对方的举手投足，言谈举止，无不带着一种魅力，一种将天下权力尽在掌握，带着文官集团与皇权抗衡，足以扛起大明气运的魅力。
连带他脸上的胡子，似乎也变得顺眼起来。
凌烁近乎无声地长出了一口气。
完了，这下是彻底栽了。他想道。